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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第2页）

玉指轻捻壶耳，从温具到冲泡倒茶，一举一动都透着温雅舒和。

但泡出来的茶水大都进了客栈其他人的肚子里。

二姑娘其实并不是那么喜爱茶水的味道，苦中带涩，还难以入眠。

那些睁着眼睡不着的夜晚，让她好像回到了过去——被树叶与泥土撑鼓的胃，流入鲜血的双眼，充满水汽的窒息感。

但她却是很喜欢这一套煮茶动作，舒缓安宁。

能让她愉悦的，是那些求生的日子已经过去，已是长生便不用求生。

东西各两间中房，分别号作梅兰竹菊，其中的竹字房是林望竹的房间。

北面则是两间上房，分别号作富贵红尘。

二楼所有的房间都不用于经营，二姑娘说是留给有缘人的。

在幽竹楼，甭管是朝野中多大的官，无缘便只能睡大通铺。

三层是二姑娘的地盘，二姑娘会在三楼与人交易，交易时不许人上去。

若是有需要二姑娘决断的事，林望竹也只会在楼梯口喊上一句。

明明是在荒无人烟的黄沙之中，客栈的木料却十分崭新，大门上的牌匾除“幽竹楼”三字外，木面平滑漆色均匀，一瞧便知其未曾经受过沙石的伤害。

若非还能听到外面尘暴的呼啸声，总会恍惚着以为自己还在中原。

“姑娘。”

放下挽起的袖子，林望竹端正地坐到二姑娘的对面，想起二姑娘初次把旅客带入幽竹楼的场景。

“您明明都已经把人送进了客栈，为何却不安置好他们？”

二姑娘扑哧一声笑了，放下手中的书籍，抬眸看向林望竹。

“送他们进来，那是我对生命的敬畏。还能在规则之外挣一份功德。”

林望竹明白了她的未完之语，剩下的及不涉及性命也挣不到功德，二姑娘自然什么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再说，让你蹭一份功德有什么不好的。”

二姑娘话音中都是慵懒，林望竹却低着头，不愿看到对座之人此刻的表情。

功德能吸收世间的混沌之气并在幽族的体内转为可用力量，对于幽族来说至关重要。

可惜，规则死板，天道偏心。

凡人精怪获取功德不过是善心善举，幽族若想要获取功德却要排在他们之后——若其不可为，才轮到幽族。

林望竹自幼便是在影汛身边长大，自视姑娘为家人，但有时也不由觉得和二姑娘十分疏远。

他看着影汛手腕上的镯子，明明是温润的绿翡，可折射出来的光，刺痛得他想要流泪。

“小竹子，天道算无遗漏，你也别在我们这群人身上陷得太深。”

说这话时二姑娘脸上的笑也消失了，烛光晃动，忽明忽灭，明暗间似有影子弥漫，林望竹眯着眼，分不大清真实与虚幻。

林望竹是清楚明白的，如今他会留在二姑娘身边，其实也完全是其父强买强卖的结果，他与二姑娘并没有签契约书。

他或许会成为姑娘的家人，但一定会是幽竹楼的过客。

影汛眯着双眼，回想起当初接受幽竹楼的过程。

凡人总说来生，戏说着人死后灵魂自有归处，但影汛知道，人死的那刻灵魂就散开了，魂力回归虚无，一抹尘埃都不留下。

她不愿如此。

求生的执念战胜了规则，成为了世间仅有的几道完整游魂，徒留在原地飘荡。

幸运的是她遇上了前任幽竹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