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了下额头的温度,手轻搭于他臂颈处,老大夫细细把断,片刻之后,甩了甩手,对自家小药童说道:“捡些降温的,不然该烧傻了。”
“没什么大事,死不了,不过是身体熬了一场,亏空了。”似有话未说完,但老大夫适时住了嘴。身体亏空,那当然要补,但可不是几银钱就能搞定的。
三人衣衫褴褛,粗看像出远门长途跋涉,但仔细瞧更像是逃命的。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直白,这是老大夫多年的求生之道。
“睡一觉,灌上几碗药,就该醒过来了。”老大夫叹了口气,医馆一大早开门就是要住诊的,今日开市不利啊,他看向徐清淮,“少年人,你要看诊吗?”
面容平静,徐清淮摆了摆手,摸出携书袋里的纸笔:先生可有进补方子?
老大夫笑了:“有本事啊,左手也能作字。”他捋着自己不长的胡须,“赶明儿你若是找不到活计,来我这替我写写药方也是能行的。”
徐清淮垂下眼眸,知晓老大夫不过把自己当成个揽客的趣头,就如同那烟花巷姑娘手里招人的手绢子,但也是不同的,写药方那还是个书生,怎么也比旁人要强。
他点了点头。
老大夫怔住,自己不过是说笑,听者却当真了,思索一番,他觉得此举也没什么不可,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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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淮离开中都的消息被送到了天子的案桌上。
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沉闷着。
站一旁的小厮心脏一跳一跳,低低压下脑袋,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仅须臾,卫军便回来了——苏家院内有个小坟包,立了块无字木牌。
许久,天子不语,他的目光透过殿门,落在这层层叠叠的宫墙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你说苏广白和苏方青两人是死是活?”樊旭敲着案桌,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割般刻在众人心上。
近卫未有任何情绪,直白地回应着天子的疑惑:“回禀陛下,臣不知,可需开坟一探?”
樊旭回神看着面前仍保持躬礼的近卫,双眼宛如千年寒潭,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招手喊来了身旁服侍宦官。
“去给交州知府写封信,告诉他朕晓得徐清淮离开中都了。”
身旁的宦官听闻此话汗毛一立,想到前朝的嘱咐,他还是顶着脑袋细问一句,“陛下,可是要罚判徐状元?”
虽经过几次官位变换,但民间百姓皆称徐清淮为清水状元,连带着朝中对他的称呼也维持在状元一名头上。
定睛瞧了眼身旁的人,樊旭笑了,“倒也不必了,警告一下就好。咱们是人不是神仙,总归得留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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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泗水城外租了农房,虽不在城内,有些麻烦,但胜在便宜。
仅花了三两银子便租下了一年,还附带一个用白石围砌的院落,可以停放自家马车,也很适合于苏广白修养。
白青看着自家干净的马车,灵机一动:“清淮哥,咱家马车放着咱们也不常用,要不我去车行那做拉车的活计,也算一笔进账。”
听闻此话,徐清淮点头应了。
他突然想起来,等过了年,白青就该束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