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这消息,姜知进愕然的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紧握拳头,湿了眼眶。两人静默的一路走回姜家。进屋前,袁莱安出声道:“这事先别告诉薇薇和知平,免得吓到他们。”姜知进有些沙哑的出声,“我明白轻重,我不会说的。”遽然得知真正的兄长已不在,他心中难忍哀恸。大哥素来与他们几个弟妹们不亲近,但那终究是他们的大哥,在爹娘过世后是他和莱安姊一块撑起了这个家,他怎么都没想到大哥会跟爹娘一样早早就离开了他们。袁莱安拍拍他的肩,安慰了句,“我知道你心里定然难过,但也别想太多,你现下该专心准备明年二月的县试。”姜知进点点头,接着想起一件事,犹豫一瞬,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见他欲言又止,袁莱安问:“怎么了?”“莱安姊,知平他十分聪颖,有些诗句他听我念过一、两次就能背诵,所以我在想……要不要送他去私塾进学?”虽然他们几个都早已把莱安姊当成亲嫂嫂,但她毕竟还未正式嫁进姜家来,这两年为了筹他的学费,以及买书和笔墨纸砚等物的银子已让莱安姊费不少心,若是让知平也去进学,对姜家无疑是更大的负担。可他实在不忍心糟蹋了弟弟的天赋。袁莱安笑道:“原来是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不提我也有这个意思,我看着知平长大,这孩子从小就很机灵,你教他念的诗,他都能记得,我想他应当同你一样是个念书的好苗子,所以我盘算着等你大哥在刀爷那儿的工作稳了下来,便送他去上私塾。”只要那冒牌的知乐哥还待在姜家,那么他就是姜家三兄妹的大哥。没想到她也有这打算,姜知进脸上一喜,“真的?那太好了!”“我是这么想,但也不知他那性子能不能吃得了苦,你应该多少也看出来了吧,他在来咱们家以前应当是个大少爷,从没吃过什么苦,万一他使性子不做了,那笔银子也就没了。”所以姜知平能不能去进学,还指望着那个冒牌的姜知乐,她才会一直好言好语的哄着他。“要不我在家先教知平识字断句吧,等大哥那儿稳下来,咱们再送知平去进学。”“也好,我也托人再找找有没有绣花的活儿。”上次接了那件绣嫁裳的活儿,她挣了三两银子,她发现替大户人家绣衣物可比她绣手绢和袜子好赚多了。裴念玦发现在县城里,行善的机会比在村子里多些,除了每日不可少的日行一善外,他每天都能再多积下一、两点的功德。刀强招了一伙兄弟在干漕运,县城有一条河道可以直通省城。他在算好帐目后若是得了空,也会到码头替那些兄弟搬运货。约莫因为他常去帮忙搬货的缘故,所以刀强和他手下那批兄弟对他倒也挺不错,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分给他一些。换成以前的他,定是不屑与那些低下的粗人一同吃喝,但变成姜知乐这么多天,他已从不满愤怒到现在渐渐习惯了。在亲眼见到这些以前没被他放在眼里的卑贱之人是怎么努力挣钱过活后,裴念玦也慢慢转变自个儿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想法。尤其当他也被迫成为这些低贱之人的一分子时,他心头的感受更深。核算完今日的帐目后,裴念玦拿着帐册去码头找刀强,一见到他便道:“刀爷,有笔帐目不对。”让他堂堂济王喊别人一声爷,刚开始他_扭得喊不出口,但后来跟着那些兄弟喊了一句后,也就逐渐叫得顺口了。“怎么个不对法?”刀强回头问。以前幼时他曾念过几年私塾,比起他手下那些目不识丁的兄弟来,他认的字已算不少。但他发现姜知乐不仅会算帐,所识的字竟然比他还多时,心中一度暗讶,当初决定找他来当帐房时,他曾找人到金花村打听姜知乐这人,知道他从没上过私塾,他们村子里的人也没人听说过他会识字算术。直到那天他去帮一个村民盖房子,从屋顶上摔下去撞破了脑袋后,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变了。村子里的那些人只当他这是一撞之下,把脑袋给撞得开发了。除了这说法,他也想不到其他的,至少姜知乐算帐确实是极其厉害的,自他来了后,没几天就将自己那一塌糊涂的帐目给厘清了,还抓出不少错帐,让他讨回不少银子。“这笔货,咱们收对方五十两银子,对方先付二十两的订金,而后等货到后再收三十两。”裴念玦指着帐册上一笔银子问。“没错呀,我记得这尾款我不是派人去收回来了吗?”“只收回了二十两,剩下的十两,对方是拿一批瓷器来抵帐的,这些瓷器共有五件。我看过摆在仓库里的那些瓷器,都是劣等货,县城里一件最多只值一两,所以那五件货顶多只值五两银子,还短少了五两。”裴念玦仔细算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