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那被太后差去大牢的大宫女,回来覆命。“如何,大牢里可有一个叫袁莱安的姑娘?”太后问道。“回太后的话,奴婢在牢里已找到这位姑娘。”不等太后出声,裴念玦便迫不及待催促,“你快带她进来。”既然莱安真的存在,那么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就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大宫女迟疑的回道:“禀王爷,奴婢尚未将人给带回来。”“你都找到她了,为何没将人给带回来?”裴念玦不悦的质问。太后知晓身边这大宫女办事十分稳当,没把人带回来定有她的原因,便让孙子稍安勿躁,而后问她,“玉宛,你为何没将人给带回来,可是有什么原因?”“回太后和王爷的话,那姑娘在牢里抱着一个男人的尸身不肯放手,故而奴婢不敢擅自把她带进宫里,怕让晦气冲撞了太后。”玉宛禀道。她到刑部宣达太后的懿旨后,被一位官员领到一间牢房里去,瞧见被关在里头的袁姑娘紧紧抱着一具尸首,那脸上心碎欲绝的模样,就宛如她的心也跟着一块死了,袁姑娘嘴里不停喃喃说着,“我们明明没有犯什么错,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我们?为什么、为什么……”那凄楚绝望的声音,就连她听闻也为之不忍。故而见她不肯放开的那具尸首,她也没有让人强行拉走尸首带她回来,而是先行回来禀告太后和王爷。闻言,裴念玦激动的扶着桌沿站起身。“太后,她抱着的那个尸身就是我先前说的姜知乐,也就是我,她定是以为我死了才会紧抱着不肯放开我,不成!我要亲自去见她,告诉她我没死,我回来了。”说着,他急切的就要往外走。走没两步就摔倒了,寝房里的宫人全都被遣出去,只有玉宛在,她赶紧上前扶起他。“王爷没伤着吧?”太后气恼道:“你看你,路都走不稳了,急什么急。”“她以为我死了,这会儿定是伤心得不得了,我要去见她。”裴念玦被玉宛扶着站起身,消瘦的面容露出一抹哀求的望向太后。禁不住孙儿的乞求,太后抬手吩咐玉宛,“去把她带进宫来。”在玉宛领命带人过来时,被扶回来在桌前坐下的裴念玦连忙嘱咐她,“你见着她,就告诉她念玦没死,你要带她去见念玦,她就会跟着你来了。”他曾告诉过她他的名字,她应当还记得。玉宛应了声,走出寝宫。想到很快就能再见到袁莱安,裴念玦满脸抑不住的欢悦。太后见状,又好笑又好气,“你瞧瞧你这模样,至于这么高兴吗?”见大牢里真有他所说之人,她这会儿才真信了孙儿适才说的那番离奇遭遇,“你再说说你这次离魂到那姓姜的人身上发生的事。”这事若非孙儿亲口告诉她,她还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人能把人的神魂给拘走,附到另一人身上,逼着人要积德行善。裴念玦一边等着袁莱安,一边捡了几件事告诉太后。“……后来我就兑换了那大力丸服下,果真敲下那些巨石,还把巨石给搬到河堤边当基石,镇着河水、筑起河堤……”他说起几件他引以为傲的事,接着还说了他兑换回春散救回姜知平一命的事。说着说着,他不经意瞥见桌上一把银壶上映照出自己此时的面容,登时惊叫一声,抬手抚着自己干瘦的脸庞。“我的脸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见他大惊小怪的摸着自己的脸,太后解释,“你昏厥这么多时日,无法像正常人那般进食,只能给你灌些米汤菜汤,难免消瘦许多。”“不成不成,我告诉过她我可是长得俊美非凡,若是让她瞧见我这副鬼样子,说不得会以为我是在骗她呢!”从未见他为一个姑娘家如此上心,太后气笑了,“那待会把人给带来了,你到底要不要见她呢?”“当然要见,不不不,我再想想。”他时而站起,时而坐下,攒着眉头为难的想着。(1)玉宛再度来到牢里,走到袁莱安被关押的牢房。她看向神色哀绝,木然垂着泪,抱着一具尸首的袁莱安,温言启口道:“袁姑娘,太后命我来带你进宫见她。”袁莱安一动也不动的抱着姜知乐的尸体,彷佛什么话都没有听见,嘴里只是不停的说着,“为什么、为什么……”想起裴念玦交代的话,玉宛朝她说道:“袁姑娘,我带你进宫去见太后,念玦没死,我带你去见念玦。”袁莱安仍是没看向她,紧紧的依偎着怀里已失去温度的尸首。见状,玉宛再说道:“济王让我告诉你念玦没死,他让我带你去见念玦。念玦是谁你知道吗?”念玦是济王的名讳,她不知王爷这段期间昏厥不醒,是怎么识得这姑娘,但身在宫中,有些事不该问的最好不要多问,把主子交代的事办好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