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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而后慢慢地我便明白了，父亲虽害怕与母亲相处，却对她宠爱异常，已将她如天上的神女一般崇敬着，所以我也得到父亲更多的宠爱，自然也就招惹了这两个前妻所生的哥哥的忌恨。或许在他们眼中，我的存在连一只蝼蚁也比不上吧？

&ldo;两位兄长如何责罚训斥我，我都接受，但，你们绝不可说我母亲的一句不是。&rdo;我踏前几步，微眯双目，一字一顿地说着。

&ldo;你……&rdo;他们似被我怔住，先是呆愣了下，而后恼羞成怒地上前推了我一把。

我正站在院中的浮桥上，措不及防，身子被推得有些踉跄，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一旁的石栏，却在眼角的余光中瞥见父亲的身影。

父亲来了！我心念一转，手上一松劲，扑通一声，我便掉进池中。

冰凉的池水呛进了我的口鼻中，我剧烈地咳了几声，几乎要透不过气来，身子慢慢地往池底沉去。

恍惚中，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搂住我，带着我浮出了水面。

是父亲……

&ldo;媚娘，媚娘……&rdo;父亲轻拍着我的脸颊，着急地叫唤着。

我缓缓睁眼：&ldo;我没事……&rdo;

我自然没事，因为母亲早已教会我如何游水。

&ldo;没事便好，没事便好……&rdo;父亲脸色苍白，仍是惊魂未定，他忽然沉下脸对我的两个哥哥厉声喝道，&ldo;你们这两个畜生，居然将自己的妹子推下湖去！&rdo;

两个哥哥见父亲大发雷霆，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讷讷不言。

&ldo;父亲，父亲……&rdo;我拉了拉父亲的衣袖，&ldo;不关两位兄长的事，是我没有留意脚下，才会跌入湖中。&rdo;

父亲怔住了：&ldo;可是，我方才分明……&rdo;

&ldo;真的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父亲，你也不要再恼了。&rdo;我柔声说着，将身子往父亲的怀中深处偎去。

&ldo;福嫂，快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与热水。&rdo;父亲的眉头聚了又拢，他高声吩咐福嫂，而后再不去看我的两个哥哥，打横将我抱起，大步朝后院去了。

我在父亲怀中伸头望去，两个哥哥仍灰头土脸地立在原地。

我忍不住侧头轻笑，望向院墙上伸出的几枝笔直的树桠。

母亲说那是桐树，如今已结出一枚一枚的桐子花来。桐树韵致清苦，高大硕壮。而桐花虽美，落地时却有极大的声响，砰地一声砸在石砖上，令人一惊。

夜已沉，更深露重，半梦之中，略微慵懒恍惚，心神最是舒展。

&ldo;夫人，你可回来了，小主人她……&rdo;

隐隐听见福嫂在说着什么，但我只知道，母亲回来了。

侧头望去，窗子大开，可以看见母亲正穿过长廊往这里来。

曳地的黑色纱衣、如绸缎般光滑的九尺长发……母亲的身影深深地溶进黑夜中，几乎分辨不出。

她的脚步虽然缓慢，却异常轻盈，踏在光滑的青砖上，每一步都是弹琴鼓瑟，像欢乐的锦瑟，像清和的瑶琴，有着美妙的音乐节拍，像仙乐般悦耳动听。

&ldo;媚娘……&rdo;有缕暗香在我身边流滴，那是母亲身上特有的味道。细闻之下，似乎是梅花的寒香，虽然极淡，但一沾身却令人陶醉，散不去也化不开，只盈了满怀满袖的幽香。

&ldo;媚娘，睁眼，我知道你已经醒了。&rdo;

我睁开眼，母亲坐在床边，她伸手轻搭在我的额上。

皓腕胜雪，乌发如云，她的眼眸清澈明亮、水光潋滟。光阴流痕，岁月却没有在母亲的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她的面容依然如双十少女般，娇嫩清雅，犹如杯中之莲。

我想，世间恐怕再也寻不到比母亲更美的女子了。

&ldo;母亲，你回来了。&rdo;我伸出双手，搂住母亲的脖颈，依进她的怀中。

母亲

&ldo;你又胡闹什么？&rdo;隐隐叹息，她微低头，乌发如水般倾泄下来，与我肩上的发丝纠结在一起。

&ldo;母亲，是哥哥们将我推下湖，父亲和福嫂都看见了……&rdo;我抬眼偷瞥了下母亲的脸。

母亲的眉梢微微上扬，眼眸却异常晶亮。

我倏地住了嘴，我的谎话与伪装在她面前总是无所遁形。我不由有些泄气，便撇着嘴、皱着眉，在母亲怀里撒娇似地蹭着：&ldo;我才没有胡闹呢，是他们先惹我的……&rdo;

良久，母亲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凝神看着我，而后她缓缓伸出手来，将我紧拢的眉头抚平：&ldo;你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何必想得如此多？&rdo;

我生得与母亲虽极为相似，但真正相同之处，却是那微微上扬的眉与眼，所以我也最爱自己的眉眼。

&ldo;十三。&rdo;我扬起下颚，有些得意地说道，&ldo;明日我便十三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