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贞正要开口,李振摆了摆手,说道:“百岁奴事三岁主,乱国不义,废君不祥,李某不敢再听你等往下说了。李某只是要提醒阁下:主公以百万之师匡辅天子,可谓功高势大,但对朝廷仍是礼奉尊戴,犹恐不及,何况你等?我劝你们还是再多考虑考虑。”
刘希贞闻言,大为失望,怏怏而去。
李振见程岩心中不悦,就借故离开了长安。
李振一走,程岩就忙活开了,整日里奔走于各藩邸之间,意欲协助刘季述举大事。
十一月十二日,昭宗围猎苑中后,刘季述、王仲先等特意大摆宴席,请昭宗饮酒,一直闹腾到半夜,方才散去。昭宗喝得酩酊大醉,被宫女、太监们搀扶着回到了寝宫……
次日,日近正午,众朝臣仍不见天子临朝,崔胤等大臣只好在中书省等待天子,正等得着急,刘季述匆匆来到了中书省,对崔胤道:“崔相公,都快正午了,寝宫门尚还紧闭着,我担心宫中会有变故,我是内臣,可以便宜从事,请相公移步前往,我等一起去察看究竟。”
崔胤也没多想,就随刘季述来到乞巧楼寝宫前。崔胤一见寝宫门口守卫着上千神策军,这才觉察到中了刘季述之计,心中就有种不祥之感。刘季述令军士打开宫门,拉着崔胤进了寝宫。崔胤一入寝宫,不禁惊得脸都白了:只见寝宫内一片血污,几个太监、宫女倒在血污中,天子犹在酣睡,手里还紧握着沾满鲜血的宝剑……
刘季述当即询问昨夜值勤的御前护卫,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御前护卫便将如何在苑中围猎,如何饮酒回宫等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然后说道:“回宫不久,我就听见陛下不住地高喊:‘乱臣贼子,朕杀了你!’随后就是几声惨叫。”
刘季述故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进去护驾?”
御前护卫答道:“近来陛下经常如此,陛下吩咐过,无论发生何事,没有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我等又怎敢抗旨?”
刘季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脸凝重地对崔胤说道:“崔相您看,主上所为如此,怎可治理天下?不如改立太子。废昏立明,自古如此,我等这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决非谋逆!”
崔胤此时已毫无主张,又担心刘季述会不利于自己,哪还敢有丝毫的违抗,只好连声说道:“公公做主,公公做主。”
刘季述暗自冷笑,他先令人起草好百官连名状,接着又陈兵于大殿之上,一切布置好后,这才召集百官上殿。
百官到齐后,刘季述手捧连名状,大声宣读,先是历述昭宗种种昏庸之事,然后又奉请太子监国。宣读完毕,刘季述即请百官在连名状上署名。崔胤及百官不敢违拗,只得相继署名。
随后,刘季述、王仲先即率领着百官直奔寝宫,程岩及十几个藩镇的进奏官一拥而入,将昭宗摇醒。昭宗尚还睁着惺忪的睡眼,程岩等人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责问了起来。昭宗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不禁又气又惧,浑身抖个不止,正要开口分辨,突然,一群乱军大声吵嚷着冲进了宣化门,直至思政殿前,见宫人就杀。昭宗一个激冷,竟从御床上掉了下来,爬起身就想逃走,刘季述、王仲先连忙上前拉住,按在了座上。
何皇后闻讯赶到,一见昭宗情势,脸都吓白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刘季述、王仲先跟前,声泪俱下地哀求道:“请军容不要惊动大家,有事好商量”。
刘季述扶起何皇后,拿出百官连名状,说道:“陛下已厌倦大宝,中外群情激愤,愿请太子监国,请陛下至东宫颐养。”
昭宗见皇后到来,心中稍安,争辩道:“昨日,朕与你等欢饮,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怎么,一夜之间,……竟到如此地步?”
刘季述故作无奈地答道:“微臣也不愿如此,都是南司百官坚请,我等不敢阻止。请陛下先移驾东宫,等事情稍有安定,再迎圣驾回归大内。”
崔胤张了张嘴想要分辩,刘季述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他赶忙闭住了嘴。
何皇后道:“宅家信军容的,就依军容所言。”随即就令人将传国玉玺取来,交给了刘季述。宦官们一拥而上,“搀扶”着昭宗与何皇后登上同一御辇,嫔御侍从只有十来人跟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