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夙玉心下微叹了口气,转身回房去取药。
萧晨月扶慕容梓羿躺好,坐在他榻沿,轻轻握住他的手贴在她脸上,道:“九郎,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你可不能诓我。”
他们曾一起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都没能被击倒,这一次一定也一样。萧晨月坚定地想。
回想当年萧晨月因难产经历了大劫,差点就命丧黄泉,慕容梓羿却从来不曾放弃过她,依然坚定地守在她身边,历经千难万险为她求医问药,终于盼得她苏醒。可时迁事易,谁曾想他命里竟也有此大劫。这一次,就让她来好好地守护他吧。
“公主。”一声叫唤打断了萧晨月的思绪,夙玉提着两包药走到萧晨月身边,轻轻推了推她,道:“公主,药已抓好,红色这包内服,绿色这包外敷。一日三次。”
“好,我记住了。”萧晨月点点头,默然半晌,又道:“那……他何时才会醒来?”
夙玉摇头道:“这个不好说,需看帝君身体恢复如何了。左不过三五日吧。”顿了会,又道:“在他没有醒来之前,切勿让他沾水。”
“嗯。”萧晨月点头,按夙玉的吩咐去煎了药,轻轻吹开药汁漂浮的渣滓,一口一口喂他喝药。期间慕容梓羿还吐了两次,喷得脖子上衣襟上全是药汁,萧晨月不厌其烦地又给他倒了一碗,来来回回三四次,她忙活了快一个时辰才将他安顿好。过了约小半个时辰,萧晨月又煎上外敷的药,轻轻褪去他的衣裳至腰间,将药裹在一片纱布上,轻轻敷在他的伤口处包扎好。做完这一切,萧晨月轻轻擦去额头上淌下来的汗珠,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看着萧晨月里里外外忙碌的身影,夙玉似有感慨,不禁泪盈双眸。
三天后,慕容梓羿脉搏终于平稳下来,气息也越来越长,气色逐渐红润起来。萧晨月雇了辆马车,带着慕容梓羿回到了景云旃。
萧晨月下令封锁了慕容梓羿受伤的消息,并修书一封与远在幽州巡察的康龄长公主,请她回京代替慕容梓羿主持政务。
康龄接到萧晨月的密信后十分震惊,然而却也来不及多想,心急火燎地连夜赶回绥州,并带回了寄养在农户家中多日的临川公主。
萧晨月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慕容梓羿,已经多日没有安眠过了,她双眼红肿,布满血丝,形容憔悴。
期间桓恩和桓楚也来劝过她两次,可她却依然不言不语,痴痴地守着他。
他们深知母亲执拗的性子,也不忍再打扰父皇和母亲,只微微叹了口气便默默地离开了。
萧晨月轻轻靠着慕容梓羿的胸膛阖眼小憩,似乎睡着了。她太累了。
康龄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一路风尘仆仆赶回绥州,一入宫城便直奔景云旃,轻轻推门而入,正见萧晨月枕着慕容梓羿的胸膛睡着了,愣在门边踟蹰半晌,终是未敢上前打扰,带着临川悄然退了出去。
慕容梓羿似感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令他喘不过气来,他手指微动,竟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他挣扎着微微睁开眼,便见她枕着他的胸膛睡得正香。慕容梓羿一瞬间竟有些恍惚,他这是怎么了?
顿了半晌,慕容梓羿微抬左手,轻轻抚上萧晨月有些枯黄的头发,低低叹了口气。
萧晨月似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道,猛然惊醒过来,便对上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惊喜道:“九郎!”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顿时泪流满面。
“阿月,你别哭。”慕容梓羿心疼地擦去她满脸的泪痕,勉力扯出一个笑容:“阿月,你看,我已经没事了。”
萧晨月流着泪叹息道:“九郎,都怪我,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瞒着你的,是我太自私了,是我的一念之差害了你。九郎,你恨我吧!你恨我吧!”
“你看,你都瘦了。”慕容梓羿抬手轻轻抚上萧晨月瘦得塌陷的双颊,笑叹道:“傻姑娘,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也是为了咱们的女儿啊。我说过,要一辈子守护阿月的,你已经许给了我,是我一个人的阿月。”
萧晨月把头深埋在他胸前,终于破涕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阿月。”慕容梓羿摩挲着她的侧脸,突然轻轻叹道:“你不恨我了吗?”
他曾经给予她太多太多,她却无以为报。萧晨月一怔,片刻,她轻轻摇摇头:“恨啊!当然恨啊!如果你不快点好起来,我要恨你一辈子!”
“傻丫头!”慕容梓羿轻捏她的脸蛋,笑道:“那我可不能给你这个机会!”
“父皇!”忽然间,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慕容梓羿和萧晨月不约而同回头一看,见临川正端着一碗水走到慕容梓羿榻前,脆生生道:“父皇,喝水!”
慕容梓羿摸摸临川的小脑瓜,接过她手中的水碗,仰头一口饮尽那碗水,笑道:“临川真乖。”又笑望着萧晨月,感慨道:“还是女儿贴心啊!”
萧晨月轻轻点了点临川的小鼻子,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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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转眼秋尽冬来,又是一年新春将至,宫城内外的人们皆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并没有人知晓帝君伤重不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