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不石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司马如兰的玉腕。把她的手掌拉起。放到了眼前。
司马如兰是千金大小姐。玉手本应当娇嫩细腻才是。然而眼前的这一双手。却全然不是如此。但见手掌之上布满的一块一块青紫颜色的淤痕。触目惊心。在两边掌缘的部分还擦破了皮。有丝丝的鲜血渗出。
原來她为了习练武功。竟把一双手伤成了这般模样。
华不石瞧看着这双手。再望向司马如兰。一时之间已说不出话來。
司马如兰的俏脸上泛起了红晕。勉强笑道:“是我练掌的时候不小心。才会把手弄成之样。这一点小伤也沒有甚么大不了。只要过几天也就好了。”
华不石却沉下脸來。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准你再练武功。直到手上的伤完全养好为止。”
司马如兰有些惶急。说道:“这怎么行。我若不尽快地练好武功。又怎能帮助你发展门派。哎。终归还是我太笨了。怎么努力都做得不好。苦练了这么多年。武功总还达不到绝顶的境界……”
华不石摇头道:“兰儿小姐此言差矣。你习武的资质本是万中无一之选。如果你都说自己愚笨。那天下间恐怕就再沒有聪颖的人了。只是有一件事兰儿小姐还须明白。一个人的天赋再好。在所修习武功的选择方面。仍会有所局限。”
“你的体质。最适合修习轻柔精巧的内家功夫。如‘拈花指’、‘三绝焰’。修炼起來便会事半功倍。但外门武功却绝非你所长。‘降龙手’乃是外家掌法。只有具备横练的硬功的根基方能将其威力发挥出來。你勉强去练。很容易伤到自己。而且也难有多少进境。”
华不石虽然自己练不得功夫。对于武学之道却所知颇深。见识也甚是广博。此时说來亦是条理分明。头头是道。
司马如兰却轻垂玉面。低声道:“如果兰儿练不成‘降龙手’。所习练武功就难以做到刚柔相济。遇到了顶尖高手的时候定会被克制。哎。如果她在公子的身边。定然不会象兰儿这般无能。”
闻听此话。华不石的心头却猛然一震。
每一个人的资质天赋各不相同。所能习练的武功亦自不同。强行修习不适合的武功有损无益。这个道理本是十分简单。司马如兰自幼习武。深得少林真传。对武学之道的见识并不在华不石之下。又岂会不知道。
明知道事不可为。却仍然固执无比地习练‘降龙手’。以致于把一双玉手弄得伤痕累累。除了急于提升实力的原因。司马如兰心中最为在意的。其实是那个“她”。
“她”。当然就是杨绛衣。
这五年以來。在司马如兰的面前。华不石一次也未曾提起过杨绛衣的名字。然而以司马如兰的聪慧。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心中所想。
尽管二人已经有了婚约。但华不石心中最爱的女子是谁。司马如兰十分清楚。有意或无意。自觉或不自觉。司马如兰总是会拿自己与杨绛衣相比。而越是比较。她就越觉得自己处处都及不上绛衣姐姐。
绛衣姐姐更漂亮。武功也更高。也许唯一能强过杨绛衣的一点。是她可以一直陪在华先生的身边。为帮助他发展门派。实现理想而出一些力。
所以司马如兰才会不顾一切地去练并不适合自己修习的武功。只为了想要变得更强。
她并不想输给杨绛衣。
华不石本就是心智通明之人。只听到司马如兰的这一句话。心念电转之间。已撤底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他的胸口就好象倏然吃了一拳。只感到心中钝钝地疼痛。握住她皓腕的手指。也不由得微微颤抖起來。
过了半晌。华不石才稳定下心神。说道:“进屋吧。我替你敷药。”
黄昏已至。天色渐暗。桌上烛火阑珊。
司马如兰的手掌涂上了最好的伤药。且被纱布细细地包扎了起來。而铁观音也已沏好。华不石拿着茶杯。细品着茗茶。两个人在桌边对坐。却相对无语。
司马如兰本來并不是喜欢沉默的人。华不石亦然。然而此时。他们却都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过了良久。华不石才开口说道:“我们的婚期已经决定。就在今年八月初八。”
“真的吗。”司马如兰面露喜色。“八月初八。那离现在只有三个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