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话说出。眼光更是凌厉。直盯在这位大少爷的脸上。
华不石却依然神色自若。道:“曹兄如此说。莫非已经查明了谁是主谋。”
曹暮云道:“暮云调查了三日。所幸略有所获。主谋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华兄你。”
华不石道:“哦。却不知曹兄有何依据。”
曹暮云道:“宫驾在天桥被劫之后。随行护卫立时通告大都督府。急令封锁各处城门。可是左安门却被几百头牲猪所阻。未能及时关闭。以致于被劫匪驾车闯出了城去。事后暮云亲自审问司责守门的都统牛嘉。知悉了当时的详情。赶來那群牲猪阻门的歹徒虽已遁走。但依照牛嘉的描述。却绘出了为首一人的图像。”
他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卷纸笺。放在了桌上。
华不石伸手取过展开。却只见纸笺上绘着一名脸大如饼。乌眉环眼。却是一身文人装束的大汉。倒也画得栩栩如生。
曹暮云道:“此人的模样甚有特点。暮云碰巧识得他的身份。不知华兄可知道。他为何会來中土大陆。又怎会带着几百头肥猪去左安门么。”
当年曹暮云和华不石一同漂流到大仓岛上。合伙开办“吠天楼”训狗。在大仓城里住了数月之久。当然不会不认识熊天南。
华不石轻抿了一口茶。道:“如此说來。曹兄是怀疑熊大公子受了我的主使。掩护劫车之人出城了。”
曹暮云道:“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暮云早已听说‘恶狗门’中两大高手。是华兄的左右臂助。其中的‘玉仙子’就是司马如兰。而除了司马小姐。谁还能让熊天南应命去做这等事情。”
华不石道:“原來曹兄一早算定了我要來曹府拜访。所以才专门等着小弟自投罗网。以便揖拿我归案了。”
曹暮云盯着华不石的脸。锐利的眼光却忽然和缓了下來。说道:“原本暮云确是如此作想。不过就在刚才。我又改变了主意。”
华不石道:“这又是为甚么。”
曹暮云道:“你我既是知已。暮云对于华兄的了解。自然比别人更深一些。华兄今日前來。分明早就知道我有捉拿你之意。以兄台的智谋。会做这等自投罗网的事。若不是已安排有脱身之策。想必就是其中另有别情。”
华不石闻言微微一笑。道:“曹兄果然知我。”
他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正色道:“所谓知已。不仅是相知。还应当相信。曹兄虽然知我。却不知可否信我。”
曹暮云道:“此话怎讲。”
华不石道:“小弟今日前來。并未安排其它脱身之策。所凭借的只有曹兄的信任。我若说现下所图谋之事。于大明朝廷有益无损。曹兄可能相信。”
曹暮云望向华不石的眼睛。说道:“朋友之间贵在坦诚。若说信任亦是相互的事情。华兄可能承认。劫持太子和公主。是你所为。”
二人四目相对而视。过了片刻。华不石才道:“好。我承认劫车之举确是我谋划。虽然当时小弟并不知晓宫驾内所坐之人的身份。”
曹暮云道:“那么太子和公主现在的下落。华兄也是知晓的。”
华不石道:“我知道。他们现在应当还算安全。”
曹暮云点了点头。道:“好。那小弟也相信华兄之言。请喝茶。”
他说着将茶杯沏满。递到华不石面前。
曹暮云和华不石。皆是诡谋心计远超常人。且又城府极深之辈。越是这种人。对他人就越难相信。同时也不易取信于人。
但亦是同理。得到他们的全心信任也越是可贵。
直到此时。坐在旁边木椅上的楚依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而门边的秋横波也把笼在袖中双手缓缓放下。
华不石取过茶杯细品了一口。道:“劫车之举虽是在小弟的谋划之中。可是在天桥大街上袭击宫驾的却不是我。而是‘天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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