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知道他在问谁,摇头。
钱炆低头,咬牙切齿的不知在恨谁。
“早知道……我便不带她出来了……没有亲事又如何?她是我妹妹,是我妹妹……”
倘若永泰郡主没跟来,她现在还好好的在临安,哪会被掳走?
陆瑾感同身受,目光沉沉。
钱炆神色木然地扫过面前一具具棺木,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有些少年没活过当晚,陆瑾临时替他们置办了棺木,但之后的事,还得扶灵回临安后,等越王定夺。
少年们汇聚在门口,沉默地看着一具具崭新的棺木,神色哀伤。
前不久,他们还在别院里谈笑风生,转眼便阴阳相隔。
纵使知道乱世人命如草芥,事到临头,才知道这不是夫子口中轻飘飘一句话,而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陆瑾还要留下找人,此事便交由手下的副尉。待到扶灵的队伍远去了,陆瑾背着双手,正要回去看看陆瑜的情况,脸上忽然一凉。
天边滚过两道闷雷,雨水簌簌落下,扬起一片灰土。陆瑾却缓步而行,任由雨水将自己淋得透湿。
住了几天,等陆云娇情况稳定后,两人便另买了两匹马,还买了弓箭火石伤药之类的。最后拼拼凑凑,就剩下几个铜板。
陆云娇从没这么穷过,扳着手指算了算,忍不住对李熙让开玩笑:“要不是还有你,我可能要一路乞讨回临安。”
李熙让瞟她一眼,“不得胡说。”
陆云娇吐吐舌头。
世道这么乱,她再武艺高强,也不敢独身上路。
两人本来打算先回吴兴,然而问了一圈,没有船家敢应,只能骑马走陆路。好不容易赶到了吴兴,却发现人都回去了。两人拜会了湖州刺史后,索性直接回临安。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连走了几天,别说是乱兵了,连个人影都没遇上。
陆云娇奇道:“我们运气这么好?”
李熙让对越国的兵马布置比较熟悉,也事先打听过大周的兵马安排,有意绕开兵锋和布防。更何况他早已和丁亥他们见了面,让人在前面探路,就连马匹也是他想办法让人送过来的。
只是,他不会告诉陆云娇有这安排,这话就当没听见。
难得两人独处,要不是情况紧急,他真想和她这样走到天荒地老。
俗话说,话不说满。
次日上午日光晴好,下午忽降大雨,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个破庙落脚,便与流匪遭遇了。
李熙让环视一圈,挑眉问她:“我们运气好?”
陆云娇讪笑着摸摸鼻头。
外面雨声潺潺,狭小的破庙里窝着五六个流匪,个个衣衫褴褛,唯独手边兵器擦得雪亮,看着陆云娇的表情更是赤裸裸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