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仪险些晕倒,幸有身旁侍女扶住,“快宣太医!”
杏园内所有官员都神色紧张,几个老臣吓得也快晕倒。禁军立在我身后,打算将我拖走施以笞刑,见状也不知所措。
几名老太医匆匆赶来,把脉的把脉,取针的取针。我望着这番情形,心里的预感愈发不妙。果然,没多久,一名太医抖着汗水急促道:“回禀陛下、昭仪娘娘,晋王殿下乃是中了夹竹桃之毒,恐、恐有性命之虞……”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我想我脸色肯定也好不到哪去。沈昭仪在晕倒之前还不忘指挥护卫,“把这个逆臣贼子打入死牢!”
老狐狸一心求医,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漆雕白和谢沉砚纷纷瞧着我,却都说不出一句话。晏濯香始终处于沉默中,修长的身形衬着儒雅紫衫,飘逸而疏离。
禁军毫不含糊将我拖走,我放弃了挣扎,翻着眼皮看也许是最后一眼的杏园天空。
被拖出芙蓉园时,门口的两个禁卫官见我被人架得倒退着出来,惊愕地瞪大了眼。我被拖得有气无力跟他们打招呼,“二位军爷,告辞了!”
※※※
被人毫不客气扔进天牢后,我还没有辨清方位,四下的蟑螂老鼠纷纷逃窜,看着它们从我衣服上路过,我闭了闭眼,再睁开,从地上爬起来,发现方才竟压死了几只蟑螂。
蟑鼠遍地潮湿阴冷的天牢,我还是第一回进,毗邻的几处监牢内,被关押的犯人毛发几乎覆盖了满脸,衣衫褴褛,身上的臭气蔓延到了四下,他们见我这副狼狈模样,无不幸灾乐祸。
对面看不清容貌的一个胖子尤其兴奋,趴在监门上冲我喊着:“犯死罪了吧?哈哈哈!凌迟还是腰斩?年纪轻轻就入了死牢,有趣!有趣!哈哈哈……”
另几处囚犯也纷纷附和,“死罪!死罪!有趣!有趣!哈哈哈……”
我转身几步,在监牢内走了几圈,吓得好几窝老鼠夫妻别离儿女逃窜。每个监牢都几乎一模一样,内里一张木板床,一张散着臭气的破棉絮,再加只马桶。我挽起袖子,揭了棉絮裹到一边,腾出了半张木板床,拿手在上面一拭,一瞧,满手的灰。
抬头望向牢狱高处的小窗,几朵悠然的白云飘过,几只欢愉的鸟儿飞过。我叹了口气,转身坐到木板床上。
当夜,迷迷糊糊我就睡着了,又梦见自己回到了昆仑,抱住玉虚子大腿抹眼泪,“师父呀,您无比可爱的徒儿就要赴黄泉了,再也找不着这么大酒量的人陪您喝酒了……”
翌日还没睡醒,就听见狱卒似乎在说,“38号,有人看你来了!”
我翻个身,还没醒,又似乎听见耳朵边有人说,“大人,你……你受苦了……”
锒铛入狱,天牢一游
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盖了什么东西到我身上,又把我的头抬起来,上身靠在什么地方,又往我嘴里喂了些什么。熟悉又清爽的气息包围着我,与监牢内**的气息迥然两判,于是下意识抓住那清爽的气息,紧紧挨着。
昏睡中,好似有狱卒来催促,有人赔笑着道:“军爷,我家大人乃门下侍郎,素来受圣上眷顾,眼下只是一时犯了些错事,待圣上念起以前种种,只怕就要放我家大人出去了。您通融一二,留我照顾我家大人,他日必重金酬谢!”
狱卒好笑道:“什么门下侍郎,入得天牢便是死囚,管你什么大人!探狱时间已过,再多耽误,连你也下狱!”
我身边这人继续笑道:“我家大人染了风寒,若是病情加重,日后圣上提审时,我家大人人事不省,只怕圣上怪罪下来,各位军爷都不好交代吧?”
“这个……”
“再给我半个时辰,这五十两银子,军爷若不嫌弃,可买酒吃。”
“那、那好吧!”
聒噪终于停止了,我长长舒了口气,睡意又渐渐加重。一夜都没睡踏实,此时竟得了片刻的舒坦。一面入睡一面被人继续灌了什么东西喝,喝了几口,甚苦,遂一把将其推开。
“大人,苦也得喝。你为官这几载,哪有总是甜的时候?伴君如伴虎,你虽官至三品,也依旧是朝不保夕。杏园毒杀皇子之罪,可如何脱得了干系?”
“夹竹桃……”我一把拽住他袖子,觉得心口闷得慌,“府里的夹竹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