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止的表情瞬间在脸上结冰。
一行人簇拥着一乘御辇来到了祭台前,赵晟从辇上下来。
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皇上不是身体不适,不参加祭天大典了么,怎么这会儿又来了呢?而且看样子,脸色如常,行动之间并不觉虚弱,身体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呢?
礼部尚书和大宗正赵永泰一起走了上去。
“臣等拜见吾皇万岁。”
赵晟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然后微笑道:“朕今晨起来便觉着身体大好,祭天大典乃是新年头等大事,朕既然已无不适,自然要来参加。”
赵永泰笑道:“皇上安康,乃是万民之福。那么今日仍是皇上亲自主持大典么?”
赵晟点点头。
人群中顿时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皇帝的话听着似乎很正常,可是稍微细想便发觉其中有古怪。原本便是因为皇帝赵晟自称身体不适,无法主持典礼,所以才选了恪郡王代为主持,礼部等也专门为此做了准备。朝野上下,也以为赵晟是通过这件事来表达对恪郡王的格外重视,人人都以为恪郡王必是储君候选人了。
相信祭天大典过后,赵容止的地位将变成大庸朝最特殊的存在。
可是现在,皇帝突然到场,恪郡王失去了主持的资格,这一切猜测也都随之失去了根基。
从确定恪郡王主持祭天一直到今日正月初一,皇宫里一直没传出要改变主持人的消息,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皇帝身体康复,可以亲自主持典礼。如赵晟所说,既是今日一早起来便觉身体大好,大可以在典礼开始之前便通知礼部,以做改变。但赵晟却一声招呼也没跟礼部打,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现场。
礼部尚书难免觉得突兀。
当日推举主持典礼人选,正是礼部尚书第一个推荐了恪郡王赵容止,由此可见,他本就对赵容止有政治期许,自然希望赵容止能够出人头地。但现在赵晟这样突然到场,给他的感觉便似乎是皇帝故意为之,有针对恪郡王的意思。
礼部尚书微微蹙眉道:“但是恪郡王已为主持祭天大典做了许多准备,此时若是改成皇上亲自主持,岂不是辜负了恪郡王的一番辛苦。”
赵晟微笑着看了一眼东平王赵永泰。
赵永泰便道:“尚书此言差矣,让恪郡王代皇上祭天,原是因皇上体弱之故。如今皇上康健,自然要由皇上亲自主持。这原是最理所应当的,想必不会有人多心。”
赵晟也道:“虽不必容止主持,但他此前精心筹备,一应辛苦朕都看在眼里。”
皇帝和大宗正都这么说了,礼部尚书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隐隐然还是有些怀疑。
当下,礼部尚书宣布皇帝亲自主持祭天大典,其余朝臣宗室等自然毫无异议。
赵容止既然不必主持典礼了,自然不能再跟大宗正并排而站,只能从前排退回到宗室的队列之中,心里自然是十分失望的。
若他能主持祭天大典,于声望上便会超出其余宗室子弟,人人都会视他为储君之候选人,他为了主持这次祭天大典也做了很多的准备,如今皇帝一来,一番辛苦付诸东流,自然失望至极。
况且赵晟从来到广场到典礼开始,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他隐约感觉到皇帝似乎在刻意冷落他,心里不由又多了一分忐忑。
典礼既然开始,自然庄严肃穆,所有人都是严格按照礼仪规矩,当跪则跪,当祝颂则祝颂。
赵容止也机械地跟大家做着一样的事情,但是却总能感觉到人群中不时射向他的怪异的眼神。
祭天大典这种场合,常乐身为宫女自然是不能入列的,不过是伺候着赵晟过来,所以远远地在宫女内侍群中站着罢了。
不过她的位置倒也有个好处,就是正好可以看见宗室们,虽然远,但表情还都能看清个几分。
因皇帝的突然到场,在场的朝臣和宗室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犯嘀咕,祭天过程中也不时有人悄悄地将视线往赵容止身上移,不过赵容止自始至终都是目不斜视,循规蹈矩,没有一丝的异样。
装得好蒜!常乐偷偷地这般想着。
她移动目光,在人群中又找到了赵容毅,赵容毅平日就是棺材脸,这种场合自然板得更正,比赵容止还要人模狗样。
常乐扁了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