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宝郡今晚的夜幕格外的“粘稠不堪”,不知为何,清明之后,天下弈局之上的气数棋子,开始有了极大改动,莫说那浩然的天下国势气机,单单就说那天下龙脉走向的封山之势,各大山岭的气数皆是多多少少地挪移,或减少或剧增,致使天下的昼夜星辰,也跟着缓慢起来。
当林砚吐出那不轻不重的三个字,就连姜少卿也感到一股迎面而来的寒意,这三个字对于平常江湖侠士,可以成为坐镇一方的宗师级人物,而林砚的一品大宗师,就不止如此简单了。
肩负着武当仙山的山门气运不说,还同时扛着小女孩父亲和爷爷那几十年的儒生意气,更有一名女子剑仙以及一名三教圣人气机的相辅相成,再恐怖的就是怀中女孩,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祸患都以仙人手笔抵消了,那剩下福份气机,与林砚灌通一气,可以说这双面相气数,是最好的温养。
韩西嵌入了地面,发觉自己还没嗝屁,倒也不敢站起来,方才那个出剑的男子,喊如今那个释放气机的男人为师叔?可其容貌不过十七八而已啊,莫不是所谓的仙人返老还童?可是自己在这执跨行事,也轮不到他们插手啊,按理说这种仙人不在深山老林窝着,非来这里揍自己一顿不可?
这种东西可有可无,对于他这种凡夫俗子来说,自然是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了,只是一味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去惹这尊活菩萨,直接躺在地上装死得了,对于这种事,他倒并不觉得丢人,人家用的是仙人手笔对付自己,难道还觉得不光荣?
林砚轻轻地起身,缓缓地抱起怀中的女孩,又冷漠地对韩西说到:“你就是肆宝郡恶名昭彰的韩大少?你父亲都没你这般的嚣张,我想,就算我把你打成残废,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只要你父亲不官至正三,他还是没那个胆子敢拦着我的。”
韩西趴在地上,此时他脸都绿了,三品?三品是什么概念?他父亲一辈子都别想了,能有个五品实权官就光宗耀祖了,何来的底气奢求三品?
这个平日里跋扈嚣张的执跨子弟,今日居然开始颤颤巍巍起来,只是浑身哆嗦,却不敢妄语,全是怕惹恼了这尊仙人,都说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帝王一怒浮尸百万,仙人一怒?实在是不敢想象……
林砚气机慢慢内敛,浓缩那磅礴气数,这种东西虚无渺茫皆缥缈,但林砚与女孩的气机相通,对气机的感悟捕捉远超常人,如果借此机会直入一品四境的凡人境界,也未偿不可,可那样会消耗女孩身体上封存的地仙气数,如果因此招来运数以外的麻烦,那后果不堪设想。
林砚袖袍一抖,藏在紫檀剑鞘内的观雪剑身上,绽放出一条条纹路,组成了一张隐隐约约的天人图像,扶手撼动着天下山河,一股股磅礴的剑气迸发而出,又很快归于沉寂。
林砚淡淡笑了笑,喃喃自语道:“看来当年师父与师娘成功了,以武当八十一山气运赌注,直接截下了一名位列仙班的天人分身封存在了你母亲的剑内,镇压我们俩的命格。”
林砚看了看姜少卿,往客栈的方向摆了摆手,后者立刻会意,朝跪地的韩西等,泄露那内敛着的磅礴杀意,身法轻灵,快速地“闪”至他们眼前,一条手臂极速挥舞,一个个皆是吐血翻飞,却是奇怪的既不晕厥又不断气,只是觉得浑身筋骨快散架一般。
姜少卿弥漫着血腥杀气,冰冷道:“误了大内府将军办事,杀无赦!暂饶尔等狗命,今日一事,若泄露出去,全部送去天机社扒皮抽筋!”
林砚早已消失无踪,而姜少卿也闪至屋檐,来回飞踏亦是无影无踪。
什么大内府将军,自然是哄人的,至于今日此事,确实不宜泄露出去,如果杀了这群败家执跨,则会有后续的麻烦,自然不能如此无脑行事,稍稍威胁,下破一下胆子即可……
韩西叫苦不迭,又不禁想起那天机社这种恶心人的地方,乃是全国最大的拷问执法的血腥之地,进入这里面的人,哪怕你老子是皇帝,也不可能完完整整的走出来,最起码会被折磨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而这恰恰还是最轻的刑罚。
想到这里,就算是有一百个心,也都怂落地了。
就一阵拖拉地爬起,只能是在想,今日不该外出,执跨也并不好做啊,强龙不压地头蛇,只是它没有那个兴致而已。
肆宝郡县里距事发地点不远的一处客栈,上官仪此时正在擦拭着佩剑天关,从窗口望去便是察觉二人已经回来了。
林砚抱着浑身气味难闻的小乞儿岑曦,却也丝毫不避嫌,掌柜本就是豪爽之人,也没有过多的话语,但是难免在脸上皱了皱眉头。
林砚走到偏房才回望向掌柜,要他先去温几大桶水,一些吃食及几件女孩衣裳,便是丢去几粒白花花的碎银子,掌柜的倒也没有矫情,立刻就嘱咐店小二开始手忙脚乱地烧水,到了上官仪房间门口,林砚倒也没进去,这个女子就自己出来,疑问了一句:“小师叔?怎么了吗?”
林砚这个时节也只是稍稍点头,以示回应,让她与姜少卿先去休息,便是没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