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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听婆婆这么一说，水翎心上一喜，又兴起了一个念头。

这日下午收好店铺正走在回家的途中时，水翎装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摸样，偶而还轻声叹息。

见她这等奇怪的神思，鸿飞自然要问：&ldo;翎儿，你怎么了？瞧你闷闷不乐的，有心事吗？&rdo;

问得可好，正中下怀。水翎心虚的瞅了鸿飞一眼，又叹个气，回道：&ldo;别理睬我，我只是有件事不知如何解决，情绪有点糟。&rdo;

&ldo;告诉我，是什么事？能解决的我帮，不能解决的，我也帮。&rdo;身为水翎的丈夫，鸿飞自然有一般义无反顾的气度。

&ldo;你‐‐&rdo;水翎测头凝视他‐‐又假装出一副他大概无能为力的表情。&ldo;这件事情有点难，依我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rdo;

&ldo;说来听听总是无妨啊！&rdo;

&ldo;好吧！&rdo;忖度片刻，水翎才说：&ldo;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自从咱们&lso;海意坊&rso;开张，塘院总监谢大人就一直很照顾咱们的生意。日前，他亲自来店里同我说想订做几件兼具南北特色的别致夏衣，要送给亲朋好友的。

这会儿，我正为这件事愁着，谢大人的要求是夏衣，又得别致。问题是夏衣轻薄，总不能像荷包、鞋那样镶了大多珠珠玉玉、绣的大过密密麻麻，所以我就构思找些有特色的江南料子，来施予漂染或彩绘，至于我拿手的镶绣，就当做画龙点睛之用。可是构想归构想，想我，会的只是针莆功夫，裁布缝衣是没什么问题，糗就糗在我对江南的布料所知不多，漂染绘印的技法也不纯熟，唉，可真难煞我了！&rdo;

&ldo;若真为难，就把谢大人这门生意给推了！&rdo;

&ldo;说是容易啊！推了，我看咱们&lso;海意坊&rso;的匾额也得顺便给拆了。&rdo;水翎边走边摇头喟叹。

&ldo;海宁这小乡小镇的，什么事情传不出去？谢大人这件生意若没做成，等于失了信用，还有谁肯上门光颐？

鸿飞沿路想了一想，水翎说的不无道理。又斟酌了半晌，他才相当谦虚的自荐道：&ldo;关于江南的布制品及漂染技术，我略懂一、二，或许我能够帮的上忙。&rdo;

&ldo;真的？&rdo;水翎装出惊异的表情，内心却暗喜鸿飞果真有心帮忙，也庆幸终于又找到一件能让鸿飞对铺子产生参与感的事情来。&ldo;依你之见，近江南这一带，有些什么料子可以运用在夏裳？&rdo;

&ldo;多着呢！&rdo;鸿飞想了想，说：&ldo;就我所知，在广东地区，有以苎麻和蚕丝交织而成的轻薄织物，叫&lso;鱼冻布&rso;；广西邕州地区，也有一种精细至极的苎麻布，称&lso;练子&rso;，一端长约四尺余，重量却仅有数十钱，何况离汗，是制成夏衣的好料子。&rdo;

顿了顿，鸿飞又说：&ldo;最特殊的布类该属广东特产&lso;香云纱&rso;，它是以块茎植物&lso;薯蓖&rso;汁液涂抹在广续坯绸上，呈红棕色后，再用含有铁盐的河泥徐覆，绸面即成棕黑色。可别小看这又是棕红又是棕里的布料哦，由于坯布纤维表面包里了层薯莨的棕红胶模，所以穿在身上既滑爽又舒适，也因此沿海渔民最喜欢穿用的，莫过于这这种布类。&rdo;

水翎确实曾在额娘屋里见识过那类的布料，只是那种布料和皇室的衣用布料并不相符，所以额娘将它柬之高阎，偶尔怕它生蠹才拿出来挥一挥。不过话说回来，那布的颜色虽然单调，其实却颇有深度的美感，水翎因此决定，这&ldo;香云纱&rdo;可以派上用场。

至于彩印漂染，更是没难倒鸿飞，他如数家珍的对水翎畅谈中国从古至今的染印方法，什么&ldo;五色土&rdo;的应用；利用植物汁液的&ldo;植物染&rdo;，尤其到了明、清以后，可以运用于染色的植物已多达几十种。更有趣的是染布的方法，除了饶富民族风味的&ldo;蜡防染&rdo;、&ldo;绞额染&rdo;之外，还有&ldo;凸版印花&rdo;以及&ldo;镂空版印花&rdo;等加工技术。

鸿飞就这么竭己之所知，巨细靡遗的同水翎一路走、一路淡，说的人兴致昂扬，听的人更是笑意盎然。

总之，水翎因谢大人这门生意，找到了让鸿飞参与的藉口，让鸿飞得以在书画之外的另一领域中一展长才。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在鸿飞精神健康许可的范围内，这对小夫妻有了极好的合作默契。鸿飞负责采买及染印布料，水翎则裁裁缝缝，再于某些部分加以精镶细绣，让那服装有了&ldo;出色&rdo;的感觉。

因为两人如此的努力，不止谢大人对他们巧作的服装深表满意，再经谢大人的到处&ldo;抬举&rdo;，慕名来到海意坊光顾的人络绎不绝，。订单更如雪片般的纷纷飞来。

尹家的几口人因此而忙碌了起来。霜若恐怕兄嫂太过操劳，在府衙里闲来无事的空档中，便忙着找帮工，母亲田氏偶尔也会加人缝缀的行列。总言之，&ldo;海意坊&rdo;真是窜出一点名堂来了，尹家的日子也因此而笃定了起来、

至于水翎格格对尹家的贡献，也一时传为海宁的美淡。不过水翎倒没有因此而认为自己居功厥伟。或有任何过人之处。初到海宁，她原也感觉孤单凄清，无依无靠，可是自从至次见着缠绵病榻的鸿飞，她便起了怜借之心，之后两人更有机会如影随形，相依相傍。由怜生情、由情生爱已是无可避免。

当然，一对仍陷在&ldo;欲语还休&rdo;情怀异的男女都有为对力多设想些什么的心理。像水翎宁愿为鸿飞而对尹家尽心尽力；像鸿飞为换得水翎的一颦一笑，心廿情愿的做一他原本没有想过要去做的事情；然后彼此再因对方为自已所做的一切而深受感动，而情感日笃。

眼见这一切，尹家夫人田氏自然是喜上眉梢，欢溢心又。这日，在家里挪出来的一间工具房里，便见她和霜若母女俩在咬喳私语。

&ldo;霜若啊，你瞧瞧，你的兄嫂两人多恩爱哪，&rdo;田氏呶呶嘴，指向牖窗外那两个有说有笑的身影。

霜若依言侧头瞧了瞧，只见兄嫂鸿飞和水翎，正逸局衣袖在一处染缸前做着&ldo;绞濒染&rdo;，两人偶尔说说话，不过最常出现的表情则是含笑互望，然后又颊色微晕，默契十足的掉头他顾。看着看着，面冷心热的霜若故意取笑着母亲，&ldo;娘，我看你人未老，两眼就有些昏花了，哥哥和格格之间的距离少说也隔个两、三尺，这哪算恩爱？所谓&lso;恩爱&rso;，至少也拉拉手啊、碰碰胳臂的。&rdo;

&ldo;癫丫头，谁灌输你这怪念头？响们这年头，除了在烟花酒楼，有谁敢当着人前勾勾搭搭，抱抱楼楼？&rdo;田氏微抿着嘴笑骂。

霜若似笑非笑的庞道：&ldo;娘，可是哥哥和格格两人现在是在人后，可不是在人前，你瞧他们俩，还在发乎情、止乎&lso;礼&rso;呢？&rdo;

&ldo;这没什么不好啊！&rdo;

&ldo;不好！不好！&rdo;霜若换了一脸暧昧兮兮的笑。

&ldo;娘，难道你不想让哥哥传传香火？让自已有个孙儿抱抱？&rdo;

田氏的眼睛蓦的瞪大了，&ldo;想是想啦，只是这种事强拗不得。一来，你哥哥病体初愈，那怪病什么时候再犯还不知道；二来，让格格嫁到咱们尹家已经够委屈了，除非她自己心甘情愿，否则我们怎能强求她替咱们尹家延续香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