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胡籁年轻认真的面孔,当初思考过的问题复现。
沈证影想: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绕开的结,自己是否会依然循路而行。
以欢喜?以痛苦?
出神间,被一只温暖的手盖住眼睛,“不睡觉在想什么?”
沈证影拿开她的手,撞入胡籁深蕴关心与柔情的眼波里。如果温馨可以分类,她此生第一次经历如眼前这般温馨时刻,哪怕早年恋爱结婚时也不曾有过。
忽然觉得眼热,沈证影忙说:“没什么。”
乍然展露的情绪显然无法瞒过注视她的胡籁,不知沈证影因何感伤,想来问了她也不说,于是胡籁低头亲一亲她的额头。“快睡,再不睡亲到你没法睡。”
沈证影连忙闭上眼,“胡籁,有时候看不懂你。”
“嗯,有时候我也看不懂你。不过有什么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看,总会看懂的。”
沈证影没再做声,只是从被窝里伸出手,穿过胡籁身上的毛毯,搭在她的腰间。
这一觉好眠,一直睡到下午五点,要不是梦到小时候,父母的咒骂声让人实在没法招架,沈证影还会一直睡下去。
睁开眼即是天黑,胡籁不在身侧,耳边回荡的是梦里父母恶毒的话语。
“放在农村,同性恋会被烧死,或者浸猪笼。”
“同性恋会得艾滋病,一身脓疮,跟吸毒一样。”
“你不要像那些人不学好,乱搞同性关系,给我们丢脸。”
“知道吗,同性恋是变态。会被人看不起,连带我们一起被指指点点。你记住,别学人搞这些。”
“如果你像她那样,就滚出去。我们家风正气,容不下这样的子女。”
作为教师子女,最糟糕的体验是学校里有大小事情,学生做出违反校规的事,父母总会拿出来教训子女,耳提面命,引以为戒,无论事情是否和子女相关。总之,先训一顿就对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沈证影和她的哥哥沈证辉就是这么被训过来的,不止贯穿整个学生生涯,乃至后头为人父母,也会经常挨训。
这时,胡籁探进头来,“醒了?”
沈证影坐起身,“几点了?”
“五点半。你这午觉睡得可真长。”胡籁打开灯,只见沈证影神情迷茫,不似一觉好眠的样子。“怎么了?做噩梦了?竟然在我床上还能做噩梦,不是该做香艳的梦么。”
沈证影笑了一下,“梦到小时候。你怎么不叫我?”
“现在不是来叫你了。晚饭我叫了外卖,起来吃么。”
“吃。”
沈证影要洗漱,胡籁给她拆了一支新牙刷,欢欢喜喜交给她,“以后来你就用这个,杯子毛巾都给你一套。诶,沈老师,你喜欢电动牙刷么。喜欢的话我给你准备一个下次来用,飞利浦的吧,跟我同款好不好?”
那语气,搞得她时不时会来跟胡籁一起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