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道:“怪不得这几天总是不见人影儿呢。虽说女子应该以纺织针线为主业,但是识几个字明理,也总没坏处的。”
我大声反抗:“我不要背书!”
母亲笑:“夫君,你看看,敲山震虎,你把小秋都给吓到了。不叫你背书,只是认得几个字,读读《女训》《女则》,可好?”
我才不要读这种糟粕呢!
我继续反抗:“我不读,我要读诗词!”
连父亲都忍不住笑了:“从哪儿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母亲笑道:“这孩子真真越来越古怪了。赶明儿小晖读《诗经》,你也在一旁听着罢了。”
哥哥听了母亲的话,忙说道:“那就如此,明天就读《诗经》可好?”
父亲瞪哥哥:“少想着偷懒!明天把《四书》通背一遍,就准你读《诗经》。”
哥哥吐了吐舌头,回到角落站着去了。
母亲把风炉上的水壶拿下来,用滚水另泡了杯茶,又将父亲的茶续满,一时无话。
我便问母亲:“娘,你找我做什么?”
母亲捧着茶正要喝,听了我的话,停下道:“哦,差点忘了。我想着你也大了,该学些针线活儿了。我的绣工不如你祖母,你就跟着你祖母慢慢地学,可好?”
我想了一想,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拓展才艺,增加谋生手段。于是点头答应了。
和母亲来到祖母房里,祖母正眯着眼睛穿针。
于是我就从穿针开始,风风火火学了起来。
我紧紧地捏着针,生怕它扎了我。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小秋,你是鱼的记忆吗,今天又忘记偷纸了!
“不是公元的某年,十月初一,晴,但很冷。”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上午跟着爹和哥哥读点《诗经》,下午跟着娘和祖母学点绣花,感觉精神世界非常丰富,小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我终于舍得写这么长的句子了,因为我终于实现纸张自由了!”
“我真傻,真的。单知道爹的书房里有纸,怎么就忘了绣花描花样,也是需要纸的呢!”
“突发奇想,如果我把鲁迅经典散文默写出来,会不会成为大文豪呢?”
“应该会先被皇帝杀掉吧,hhhh”
我搁下笔,把写过字的纸藏好,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天色晦暗,今天看起来就很冷。
钟鼓楼的钟声响了起来,我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数到五十,燕燕果然瑟缩着进来了。
“小姐醒了?今儿可真是冷!小姐且慢起,我去给小姐寻一身厚厚的衣服来。”
我穿着夹棉的平织细布红袄裙,坐在梳妆台前。
燕燕苦恼道:“那支红梅花的簪子,搭小姐今天这身衣服正合适。偏小姐前儿给弄折了,如今可用哪支簪子好呢?”
我看了一看,匣子里的首饰花花绿绿,但都与我今天的红衣服不太相配。
忽然看见一样被藕荷色络子兜得严严实实的物事,我伸手把它拿出来,对燕燕说:“就这个吧。”
燕燕接过络子,从中拿出那支桃木簪,端详一下,笑着为我簪在头上:“是,小姐。不过小毛近日也不怎么来了。”
我说:“他来了也是被拘在屋子里听哥哥背书,所以才不耐烦来了吧。”
燕燕转了转眼珠,说:“他会为了这个就不来看小姐?燕燕猜他是又有什么事儿,出城去了。”
我好奇道:“他常常有事要出城?”
燕燕把手一拍,笑说:“小姐怎么连这都忘了!他祖母身体又不好,他若不常常找些活儿来干,他们一家可吃什么呢!”
对哦,可怜的小毛……
长久不见,我竟然已经习惯了安安静静地学着做个淑女的闲暇日子。然而或许是簪子,或许是燕燕的提醒,初来乍到时,那些小毛哄我开心、带我了解这个世界的日子,又浮现在我眼前。
吃饭时,哥哥一直表情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