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是挺英俊,但每个毛孔里仿佛都写着欠打。
“你说的自然是没错,但是傅峥,能过司法考试能当律师的人,背法条不是什么特殊才能和成就,你就算能把中国的所有法律一五一十都背出来,也不是什么本事。”
“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很多时候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对,鸡叫噪音扰民确实是违法的,但是在这个案子里,虽然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史小芳的正常生活,但是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损害。”
“如果因为鸡叫睡不好,长此以往导致神经衰弱,史小芳多次去看病,那么为此产生的误工费、交通费还有看病的费用治疗的费用,这些才叫实质性的损害,才是可以要求对方赔偿的,但即便是这样,为了这么点钱去起诉,也不经济。”
“如今这种情况下史小芳只是因为鸡叫没睡好,都没有到神经衰弱或者需要看病的地步,那么在司法实践里是比较难说是构成侵权的,只能是双方尽量协商,你鼓吹的起诉,在这里也根本行不通,除了浪费史小芳的时间、律师费和精力外,她想要解决的鸡叫问题得不到解决,她也不会胜诉,别说得到赔偿,就是律师费交通费都只能自己掏钱。”
可对宁婉的一席话,傅峥显然并不买账:“就算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害,不能以侵权论,但也同样是违法的,《治安管理处罚法》里明确写了,饲养动物,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的,可以处警告;警告后不改正的,还能罚款,法律并不是只有侵权法一个门类,多的是法律可以制裁养鸡扰民。”
傅峥的表情仍旧不咸不淡,他显然并不觉得这事有多难处理:“再不济还有《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市区内是禁饲养家禽的,市容环境卫生主管部门或者受委托的物业都可以让刘桂珍限期处理掉鸡或者直接予以没收再处罚款。你根本没有穷尽法律的救济,没有去找找别的法律里是不是有支撑处理这种养鸡问题的条款,也根本没尝试去做,怎么知道法律不能约束?调解有用的话这世界还要法律和警察干吗?”
对于宁婉的这种处理方式,傅峥是不屑的,正如他在高铁上对宁婉处理霸座行为的不认同一样,她根本没有在按一个律师的思维处理问题,而是投机取巧似的用小聪明快速敷衍掉一些事,这根本没有律师的尊严。
依据侵权法不能胜诉,那不能用别的法律吗?
“这案子不是说了交给我吗?”傅峥看了眼宁婉,“那就我来处理,你不就不要插手了。”
这可真是天晴了雨停了鸡被抓起来了,你觉得你又行了。
“可你要是处理不了或者搞砸了要我来擦屁股呢?”
傅峥冷淡道:“你放心,不会有这一天。”
“万一呢?”
“我不对不会发生的事做假设或讨论,除了浪费时间没有意义。”
行啊,嘴巴挺硬啊。
“一切皆有可能没听过?未来还没来呢,你怎么知道不会发生?你不愿意假设,那我给你假设,万一你要是找我来擦屁股,你就好好给我敬茶端水,诚心地向我拜师,以后都叫我宁老师。”
傅峥用一种“你真的病的不轻”般的表情看了眼宁婉:“随你,少做做梦倒是真的。”
呵呵。
虽然宁婉好心提醒,但既然傅峥摆着阳光道不走,一心要上绝路,那宁婉也只能祝他一路走好了。
她看了傅峥两眼,有些似笑非笑:“行,那你处理吧。”
太美的承诺是因为太年轻,傅峥这种人,还是结结实实挨两顿社会主义毒打吧。
宁婉想了想,也决定不再操心,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傅峥的肩:“既然你全权处理,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就在宁婉转身离开之际,傅峥倒是又有些在意般地叫住了她:“刚才那个鸡……”
宁婉回头笑了下:“不用谢。”
“不是。”只见傅峥抿了抿唇,皱着眉道,“你摸过刚才那个鸡以后,是不是没有洗过手?”
“?”
他看了宁婉一眼,再看了自己的肩头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表情,分明是清清楚楚传递了一个意思——下次没洗手之前,麻烦不要碰我。
“……”
宁婉虽说讨厌眼高手低刷履历不做事实的关系户,宣称要让他三天就痛哭流涕夹着尾巴逃走,但如果傅峥能够稍微谦逊一点,她并不是个真的爱为难人的人,只可惜……
只可惜有些学院派贵族范少爷真的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宁婉气呼呼地往外走,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还漏了一份文件在办公室里,外加这办公室里还有鸡屎没处理,她拍了下脑袋往回走,结果正遇上傅峥了解完情况后把史小芳和刘桂珍两位送出一楼的大厅,他正俯身和两人说着什么,并没有看见宁婉。
两位阿姨大概得到了什么承诺,虽然彼此之间还是不对付,但好歹暂时停战。刘桂珍重新抱了鸡,和史小芳互相瞪了以后之后各自走了,原地就剩下了傅峥一个人。
宁婉有些纠结,不知道自己待会要怎么自然地和傅峥打招呼,她刚才情绪上头有些生气,现下平静了,觉得不论怎样,自己没洗手去碰了别人确实不对,想着怎么开口找个下台阶给傅峥含蓄的道个歉,然后帮他把那件西装给干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