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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人们在讨论，离开这座楼会不会更安全些。有人找到了一个紧急安全出口，还说在别的楼层的走廊里，有的地方比这儿混乱得多。总有人打着手电来打听情况，报告最新的消息。有四个人被困在电梯里。即使有移动电话也打不出去，整个无线电通讯网也被摧毁了。

&ldo;也许我们应该离开这座房子。&rdo;有人说。

&ldo;这该死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rdo;

&ldo;粗心大意呗。&rdo;有人说，&ldo;混蛋，煤气炉的电子报警器失灵了，然后火就着起来了!&rdo;

&ldo;那应该切断煤气呀!&rdo;

&ldo;谁知道呢。&rdo;

又来了一个拿手电的人。&ldo;楼下有人有一台带电池的收音机。&rdo;他大声说，&ldo;他们宣布，在沃维森周围的大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中断了，所有的一切。没有电，没有煤气，也没有水‐‐什么都没了。其它的城市也受到影响。全欧洲的电话和电视网据说都中断了。在柏林，红绿灯都失灵了，交通一片混乱。&rdo;

&ldo;可是这儿还有水!&rdo;

&ldo;是啊，可是水压在下降，最好不要冲厕所!&rdo;

他似乎还是幸运的，总算能做点什么事儿。一个小伙子碰巧听到了他的警告，便顺着走廊跑了起来，边跑边喊：&ldo;不要冲厕所，把水省下来，水要停了!&rdo;

&ldo;只要我们还有水，我们就多少放心点儿。&rdo;有一个声音说，&ldo;说不定要持续好几天呢。&rdo;

我和那个穿晨衣的人跟一群小伙子站在一起，人们都聚集在他的周围。

&ldo;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回到床上去躺下，等到明天。&rdo;他在圈子中间说，&ldo;到了白天情况就不会这么糟了。&rdo;

&ldo;我早就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一切就要崩溃。&rdo;有人说，&ldo;它不会有好结果，太多的计算机，太多的电子，太多了，多得人们都弄不明白了。现在好啦，您看看吧。&rdo;他指着应急灯说，&ldo;这是可以理解的实用技术，一开开关它就亮了，这很灵。自给自足，随手可用，其它的一切都是魔鬼。这灯能用多长时间呢?&rdo;

&ldo;几个小时。&rdo;那个男人说，&ldo;大概可以用到明天黎明吧。我现在回去睡了，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的门开着，我把灯留在那儿，这样大家都会有一点儿光亮。&rdo;

&ldo;谢谢。&rdo;圈子里有一个人说，其余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ldo;要不要有人看着这盏灯?我是说，别的楼层会不会……&rdo;有人问。

&ldo;也许我们该把自己武装起来。&rdo;另外一个人说。听他的口气，他说的是真心话。

我慢慢地向我的房门走去，我再也不能听别人对这场大灾难的唠叨了，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渐渐地，走廊上的人也各自回他们的房间去了，走廊里变得空荡荡的。可是各个房间的门都开着，有的用椅子，有的用废纸篓顶着，也有用坐垫或是单只鞋挡着的。我的手还一直拿着那支蜡烛，我又把它点着，好让房间里也有一点点光亮。

原来坐在我房间里的人也都走了，只有坐在窗边的一位女士还趴在窗台上。

&ldo;您住在这儿，是吗?&rdo;她问。

&ldo;是啊。&rdo;我说着，把蜡烛立在桌子上，&ldo;您就隔一个门，对吗?&rdo;

她点点头，&ldo;我把自己关在外面了，我吓得慌了神，门就在我身后关上了，我真害怕。&rdo;

&ldo;没关系，您可以留在这儿，等电来了再说。&rdo;我安慰她。

这是一个身材瘦小、单薄的人，看上去很脆弱，像个小布娃娃。像布娃娃那样的头上留着剪得很短的黑发，大大的眼睛很黑，露出受了惊吓的眼神。两只手的手指不停地互相搓着，在指缝和指骨节上不停地抓呀，擦呀，指甲都快抠进肉里去了。

我坐下来，脸朝着她，就像下棋一样，下&ldo;伙计你别生气&rdo;棋或是强手棋。好长时间没下棋了，最后一次是和诺拉下的。蜡烛就立在我们两个之间。

&ldo;您用不着害怕。&rdo;我又说，&ldo;不过是停电事故，很快就过去了。&rdo;

&ldo;说起来轻松。&rdo;她轻声说。

寂静蔓延开来，房间里，个人通讯机的黑洞洞的屏幕瞪着空空的、无神的眼睛，了不起的戈尔斯也闭上了嘴巴，屏幕上也没有了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屏幕的一角也没有了鲜花商人&ldo;重要消息，请速收看&rdo;的提示，或是沃维森西1区的菲亚特公司代表的同类提示。寂静布满了整个房间，延伸到各个角落，它就像甜粥童话里的粥那样正在变得越来越多，铺得越来越大。要是我能对她说什么，那我要说，我在想着莉迪娅，盼着她给我说点儿什么，说什么都可以。

&ldo;您就是那个听音乐的吗?&rdo;我终于说了话。

她慢慢地转过头，不明白我的意思。

&ldo;您的音乐，您总是在放音乐。我在这儿听到您的低音嘭嘭地响，我就知道您什么时候在家。&rdo;

&ldo;上帝保佑，实在对不起。&rdo;她慢慢地说，&ldo;我并没有想打扰您，您为什么从来不抱怨呢?您只要过来说一下就行了。&rdo;

&ldo;不，不，&rdo;我说，&ldo;已经习惯了，我并没有不愉快，而是相反，那就像一个生命的记号，您懂吗?它让我知道，在这个小屋子之外还有别的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