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轻轻皱起眉:“在繁荣女神陨落的情况下,这种类似神术的增值是有代价的,它的本质在我看来绝对是不正常的,虚假的繁荣之下就是腐朽。”
“我知道。”蒂芙尼低低地说:“可是我劝不了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她太需要钱了,这种虚假的繁荣又能帮她。她曾经很高兴的告诉我,她这个月比以前能多卖出200多镑。”
她接着说:“这钱对她很重要,玛戈的丈夫得了很严重的尿毒症,也就是肾功能衰竭,在不能换肾的情况下,每个月都要做8次透析,每次都要100镑,还要大量的药物辅助。他们之前就是穷人,交不起商业医保,治疗的金额只能自费,不然就在家等死。
“玛戈卖了房子,搬入了混乱的港口区租金廉价的小屋子里,每天出来摆摊,她儿子死了,死在兰巴斯的战场上,在七年前得到了两万镑抚恤金,早就因为治病花光了……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怎么劝她。”
塞勒斯沉默了。
对于穷人的医疗问题,他也有所耳闻,东大陆联邦的医院是很贵的,堪称高昂,医疗行业的收入甚至能达到总gdp的百分之二十以上。
而这些年,因为旧的领导人高税收、高保障、政府成立一个由政府监管的全民覆盖公共医疗保险政策的失败引发了严重财政问题,平民医疗的费用再次达到了顶峰。
买不起昂贵的商业保险的穷人一旦生病,就不得不面临天价医疗账单。
完善、先进的医疗,精英的私人医院和名校医生,这是商业保险公司下中产阶级的特供。
蒂芙尼接着说,看得出来,有些话沉淀在她心里很久了,她也很想倾诉:“玛戈只是普通人,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她很善良,在我父母去世之后很照顾我,有时候我会感觉她就是我的奶奶。”
“我知道了她的情况,也劝不了她,而且她坚决不要我一分钱,因为她说我应该攒钱去让自己起码读一个社区大学。我知道她每天摆这种摊很辛苦,而且她不敢回去休息,生怕好的位置被别人占据了。但是她年纪大了,还有生病的丈夫在家,所以我就说帮她每天下午开始看着摊子,到一直到游乐场没人的晚上。”
“老师。”
她抬起头,有点痛苦:“我想帮帮她……但又很无力。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人是很无力的,不管是我们作为拥有力量的法师还是一个贫穷的普通人,在面对悲剧面前,通通无能为力。”
蒂芙尼之前并不知道玛戈家里出了事,她去看望玛戈太太时,对方在摆着摊,一个孩子被父母带着买她的金鱼,没有挑到合适的,娇纵地大闹起来。
老人担心他这样影响生意,也想做成这一单,就急急忙忙将金鱼的大水缸挪给他看,哄着这个孩子。
结果她年纪太大,又很疲惫,渐渐力不从心,失手之下,将那个鱼缸摔在了地上。
七彩的小金鱼们伴随着水哗啦一下散落一地,那是她差不多一周多货物,价值200多镑。
玛戈急急忙忙弯下腰去跪在地上,膝盖下的裤子全湿了。老人苍老皱起的双手胡乱划拉着,急得快要哭出来,她花白的眉毛抖动着,眼睛颤抖,徒劳的试图将她的金鱼挽救回来。
当然没有用,小金鱼们还是死掉了,还打破了一个玻璃大缸。
小男孩身上被溅上了一点水,骂了一句跑掉了,只留下老人茫然地坐在地上,无措的看着死掉的金鱼,手还不断的挥舞,试图将它们捧起来。
塞勒斯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帮她卖半天的金鱼,让她能回去休息。”
“对。”蒂芙尼说:“不然她要在这呆14个小时。”
塞勒斯思考了一下:“或许我可以帮助玛戈夫人,她听起来像一位善良可靠的女士,学校刚刚建成,尚且需要很多人为她工作——听起来卖小金鱼的收入并不高,而且信仰邪神太危险了。”
蒂芙尼睁大了眼睛,“真的吗,老师?!”
“当然,蒂芙尼,或许以后你遇到了事情可以找到我或许身边的人求助,而不是尝试靠自己解决一切,依靠别人的帮助并不丢人。”塞勒斯回答。
“……我知道了。”
塞勒斯没有一直呆在蒂芙尼的旁边,害怕影响她这里的生意,他先返回了学校,准备给玛戈太太找出个职务来。
官方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这种邪神的信仰会如此之快的传播?
他感到有些讽刺,信仰鞋教无疑是极其严重的事情,祂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可能会导致信徒本人生不如死,甚至导致极其严重的神秘学灾难。
而这样一位善良贫穷的老人,却信仰了繁荣女神,原因仅仅是因为她太缺钱了,民生多艰,她每个月能多卖200多镑的货物。
他不能为所有受苦难的人做什么,但是起码可以帮助玛戈太太。
塞勒斯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抬起头,望向天空,亚空间里的天气和外界是同步的,仿佛同一片天空。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始终呈现出一种铁灰色,就连日光都是清冷灰白的。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天边却刚刚出现一点带着暖意的橙色。
远处建筑乌黑如利剑的尖顶上立着一排黑色的鸟,那是在亚空间开放之后飞进来的乌鸦,这些聪明的鸟儿很快就占据了这个新的栖息地。
它们振翅飞翔起来,向着天边而去,在灰色的天幕下化作一个个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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