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墨阳轻抚胡须,呵呵冷笑道:“当日那魔物看上去还并未恢复实力,若不是看在对方身处玄霄宗门,一时轻信,当时就一举拿下,也就不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了。”
张旻一袭白衣,负手立于山门之下,神霄山的清风将对方袍尾轻轻卷起,却吹不乱一丝鬓发。他气机内敛,修为想必是又高了些,面对着赭墨阳这样的积年金丹高手,气势不落下风。
“赭宗主此言差矣,听闻当日萧晗曾经照过贵派的镇派之宝‘鉴心’宝镜。如此尚品的灵宝都辨认不出他的身份,他又是天魔复生,神魂修为深不可测,我等毕竟是肉眼凡胎又如何能轻易分辨的出呢。”
他双目如水,不带一丝波澜,眼神深邃坚定,直直的看着对方,毫无闪烁和退让。这份沉稳,已经有了宗师气度。
赭墨阳轻蔑一笑,不再作声。他此行的目的虽未达到,但若是真如张旻所言,能寻到承影石的下落,自然也是天大的好事。到时候联合诸派,这承影石的归属,怕是再也落不到曾经保管不利,后来又被怀疑隐匿私藏“污点”的玄霄派手中。而现如今华阳宗实力大增,掌管承影石是十拿九稳。
张旻宣告众人:“承影石的下落,已由内门长老查明,的确在天魔神荼手中。之前他拦路挑衅,无非是要引发修士内乱,诸位切不可妄下判断。
据闻魔族如今也是日薄西山,整个淅川魔境,尚存的大魔屈指可数。存世者亦有修为跌落,虽然不明就里,却不失为是一个大好时机。或许诸位此行也不必打道回府了,不如在玄霄稍作休整,一并去淅川夺回玄门至宝。”
他一番陈词慷慨激昂,又主动邀请众修士进入山门休整,显得颇为诚恳,当下就有不少修士十分意动,跃跃欲试的神情溢于言表。
当日众人照面还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形式却大为逆转。如今向着淅川“追讨”承影石的队伍,明面上看起来越发壮大,可但凡有实力的宗门却无人牵头,如此一来人数众多,却是一盘散沙。
当然,并非是诸家门派相互谦让,而是众人虽然垂涎承影石。但是千年前天魔威名虽然被时间淡化,但是仍旧留有余威。
大家之所以敢出手,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承影石传承的仙法,其次便是当年天魔陨落,淅川也不曾倾力将玄门全灭,说明魔族亦是受到重创,最后便是如今神荼复生,却一直没有直接复仇,反而是迂回挑拨,说明对方虽然复生,但修为只怕也是今非昔比。否则何来如此麻烦,直接全灭便是。
大家心中虽然都存着这分侥幸,可仍旧是十分忌惮,没有谁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只想着到时候如果成功,自然见者有份。一旦势头不对,理应撤退保存实力,反正淅川魔族大多出不得十万大山,离了淅川,照旧像往常一样修行。
众修士心思各异,大多数人想的是如何凑个热闹,分一杯羹,至于出多少力,则是要视情况而定。如此一来,队伍中人多且杂,倒也和乐融融,暂时没有明显的争锋相对的意思。就连不久前还势同水火的玄霄与华阳二宗,双方掌教宗主亦是表面上“和乐融融”。
不过此时众人在中原入淅川的关门附近停下休整,各派为首的人物一道商议下一步如何行动。毕竟以人身入魔境,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这交界之处虽然灵气魔气并存驳杂,却也是唯一合适的交战之处。只是如何才能引出魔族与之一战?若是战胜对方直接遁入淅川腹地那不是前功尽弃?
还是说要从众人中选出几人偷偷潜入,打探消息,最好能直接确定承影石的下落,到时候有的放矢,全力一击,为这道门至宝哪怕压上所有,拼死进入淅川一搏也算值得。反正没了承影石,仙途无望,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些门派中自然有人激进有人保守。
最后意见分为两派,一方说应当先下战书,以魔族的狂傲必然出战,到时候俘获一些关键人物,与之交换。毕竟承影石于修士而言是至宝,对魔族来说并无益处,神荼带走承影石多半只是为了泄愤,并非是真有什么用处。
一方说应当派出几名修士先去打探情况是否属实,毕竟如果承影石不在神荼手中,则没必要大动干戈。毕竟魔与人已经共处日久,如今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后方言论一出,立刻有人跳出来反驳。
“何为井水不犯河水?数年内陨落了多名金丹修士,其中孤云子真人和万俟宗主皆是被人目睹死于魔族之手。可想而知,其他修士之死十有八,九也是魔族下手。”
“对啊,当年听闻魔族为了夺回神荼的战甲和兵器,暗害了孤云子真人和魔族宗主。那个李松云和萧晗好像都在事发当场,如此说来定然是他们暗中下手了。”
“张掌教,当年贵派好心收留,没想到却是养虎为患。只是不知道为何当年发生了这样事,李松云怎么直到如今还是以贵派客卿的身份自居呢?”
张旻出言解释:“当日他们二人的确在场,众目睽睽之下,二人不过旁观者,丝毫没有可疑之处。况且李道长深得涟月夫人青眼,是长老的信重之人,我玄霄派向来不会无凭无据妄下定论。”
赭墨阳冷笑一声:“张掌教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冤枉贵派长老,随意编排罪状?可别忘了,是谁说承影石在魔族手中,又是谁明里暗里表露李松云修为进境一日千里全赖上古迷术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