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逸,你回来了,正好,你来说,我姐姐没有死对不对?你们在骗我,你们一定在骗我。”他声音带着颤抖,说话说的很急,似乎用力的在证明全墨没有死这件事。
时之贻被他抓住胳膊,对上他那一双祈求的眼睛,喉咙跟堵了一样。
视线移到坐在那里的燕九思,他轻微的摇了摇头。
时之贻鼻子一酸:“全丛,节哀顺变。”
“不,这不是真的,连你也骗我,这都不是真的——我姐姐在家等我,我给她摘了蘑菇,她最喜欢吃蘑菇了,还有槐花”
他松开时之贻的手臂,喃喃自语。
然后从她身边走过,连地上的药篓都不管,直接出门。
时之贻想要跟上他,却被楚晏安拦住:“让他一个人静静,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她看着全丛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下酸涩不已。
这种感觉,她也经历过。
她和哥哥的生辰为正月初七。
宫中除夕夜宴不久,哥哥便溺死在了池中。
当时的她,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她觉得所有人都在骗她,认为只要这肯定是在做梦,若是睡上一觉醒来,说不定哥哥会捏着她的鼻子叫她小懒虫。
可终归,不是梦,而她的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无力的垂下胳膊,她转过身去。
知道她难受,几人默默的陪着她。
“全墨,真死了?”
时之贻问道,声音有点沙哑。
衙役一愣,道:“回禀安阳侯,是真的,经过确认和旁人指认,死去的的确是全墨。”
他想了想又道:“知道是您的人在找全墨,芍药姑娘特意让我告诉您,那日,未化成骨的尸体,便是全墨姑娘。芍药姑娘把她葬了,说若是她家中人想要要回,可等她从京城回来。”
时之贻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那日的场景。
黑色的土壤下面,未成骨的尸体。
少女被掩埋在暗无天日的土中。
虽是一眼,但却深深的刻在时之贻的记忆里。
捏住拳头,她深吸一口气:“怎么不见新县令。”
“县令他在处理一些事情,得了九皇子首肯,明日早些时候会过来。”
时之贻点头,然后回到屋子里。
等到了天色快暗的时候,她从屋子里出来,拿过申浩拾起来的一筐蘑菇,准备去寻一天未见人影的全丛。
此刻天未全黑,但家家闭了门户。
接连两个晚上都死了人,他们吓得瑟瑟发抖,只期盼明日新的县令来给他们做主。
时之贻背着药篓,微凉的风扑面而来,看着渐渐暗的天,她有些后悔脑子一热就出来了。
走到全丛的家中时,屋子是黑的,没有点灯,她以为他出去或者睡下了,把药篓放在门口,转身就要离去,却被叫住:“之逸。”
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但又是全丛的声音。
时之贻回头,看着全丛从里面走出来。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
全丛露出一个微笑:“来了怎么不进来。”
这样的全丛,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