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着金边的深色跪毯从进门的门槛往里铺得满满当当,正中间却是个形似书案的案几,环形兽首在案脚上盘踞咆哮。
两侧立了些阁架,上面呈着各种造型奇特的异域风情,上面颜色各异的琉璃制品更是彰显出屋子主人对这类器皿的偏好。
夏云一屁股坐了下来,不住缠着赫连秋问道:
&ldo;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你之前不是有个随身侍女叫什么……哦对,叫菀儿来着我记得,她人呢?百糙谷又是个什么情况?我朋友在蜂阁的都没你们的消息你们这次行动可真够隐蔽的……啧,谷主都跑到我们这里来了,其他人应该也没事吧?&rdo;
夏云一口气喝干了桌上赫连秋刚刚沏好的清茶,看得赫连秋一阵蹙眉。
&ldo;暴殄天物。&rdo;乔安月面无表情地敲了敲夏云的脑袋,&ldo;这泡茶的手法堪称完美,你还是不要喝这个了,随便换个陈茶喝吧。&rdo;
乔安月在旁边叹了口气‐‐从一开始的乔大小姐开始,夏云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此地不讲规矩,她深刻地理解赫连秋心里的不悦。
夏云不屑地哼哼了两句,没敢搭腔。
&ldo;啧,赫连你都进屋了怎么还穿着一身皮糙,不热啊?&rdo;夏云连忙转移话题。
屋子里烧的是上好的银炭,几乎没有杂烟,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木头香味。一进门夏云就感到一股暖意,立刻便把外袍脱了下来。
&ldo;百糙谷……没了。&rdo;
赫连秋放下茶具,坐回梨花木椅上,没有回答夏云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ldo;谷内弟子、药农几乎全部被困至死,高层所逃出来的只有七成,现均留在南方助力。&rdo;
乔安月眯起眼睛,注意到赫连秋仍然不正常的苍白。
&ldo;……老毛病,体寒。&rdo;许是主义到乔安月的目光,赫连秋轻声解释道。
体寒只是表象,实际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把夏云方才故意炒热的气氛再一次推向了低谷。
赫连秋的目光从袁华袁冲两人身上扫过‐‐根本不需要介绍,营救这两个小鬼的计划就是她一手策划的,之后又在沉渊阁待了这么久,这两人的身份是什么一目了然。
&ldo;小殿下。&rdo;赫连秋微微颔首,脸上还是浮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淡然,对这两个可以说是间或性地导致了百糙谷遇难的小鬼一视同仁。
&ldo;……当我在机关城内养病的时候,北军的内贼就已经混入百糙了。江湖几大势力都站在南方这边,陆坤想要杀鸡儆猴,挑了个武力最弱的百糙来拿捏。&rdo;
赫连秋三言两语算是把这一年的变动交代了个大半。
&ldo;之前筹划营救一事同贵阁沈公多有接触,陆坤动手之时,和内贼里通外合。那段时间……出于私人原因,我对外称病不见外人,实际是同几位医术高明的长老暗自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恰好躲过一劫。&rdo;
赫连秋神色淡淡的,但乔安月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当她说出&ldo;私人原因&rdo;四个字时无意流露出的懊悔和……欣喜?
&ldo;机关城也被北军找到,付之一炬。&rdo;赫连秋继续道:&ldo;去无可去之时,接到了贵阁的邀请庇护。&rdo;
这是解释了为什么会出现在沉渊阁的原因了。
&ldo;……已过半年。&rdo;
赫连秋说的轻巧,但中间省略了许多困苦不难想象。
重病在卧,还要操劳谷内的杂事。即便大多都交给了胞妹处理,但大事还得亲自决策、参与。虽说内贼不是她的过失,但结果已经发生了,硬要说的话,赫连一家人丁稀少,长辈早逝,只有姐妹两人,妹妹能力不足,姐姐倒是聪慧,可是身患天疾‐‐要怪就怪你自己这具身体。
后来有幸躲过一劫,但身为谷主,却让整个谷中的人员身形俱损‐‐她只提到活下来的只有她和一些高层‐‐言外之意便是唯一的亲人也葬身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