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宫中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没有周卞的人,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就算有,也全都在周礼桓的掌控之中。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担心什么暴露不暴露?
想清楚了,温苏夌抛开杂念,按照魔执信上的吩咐,正准备跑时,忽然听到妖执的声音:&ldo;小徒孙,要先做准备运动,不容易受伤。&rdo;
温苏夌被吓了一跳,旋即恢复常态:&ldo;太师父?准备运动?……何为准备运动?&rdo;
妖执嘻嘻哈哈,温苏夌面前幻化出一套图案,妖执道:&ldo;照着上面做就好。&rdo;
温苏夌看了看,觉得十分别扭。妖执道:&ldo;听话,想不想救你弟弟了啊?&rdo;
温苏夌浑身一颤,慌忙照着做。妖执满意地点点头。一转身听到美男子的声音:&ldo;太师父?&rdo;
妖执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温苏夌别别扭扭地做完,最后又原地蹦了蹦收尾,一转身却看到眼神奇怪的周礼桓。温苏夌一僵,呆在原地。
周礼桓向他走过去。
温苏夌脸一涨,通红。慌忙后退几步,转了个身跑了。
周礼桓也愣了愣,旋即皱眉。他不知道这个自称上仙之徒的人想做什么,又担心卫修的身体,只好命人牵了匹马过来,缓步跟在他身后。
温苏夌缓缓地跑着,感觉还好。一炷香之后,喘。三炷香……基本就是靠挪的了,而且气息紊乱呼吸不畅。他断断续续地想,自己以前的身体怎么会如此羸弱,这个杀千刀的周礼桓小情人。
又过了一炷香,啪,啊。
周礼桓忙策马过去,飞身抱起温苏夌,焦急地道:&ldo;修儿?可有摔痛?&rdo;
温苏夌像条离开水垂死挣扎的鱼一般,微微张着嘴,拼命喘气。周礼桓心疼地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温苏夌终于缓过来,周礼桓道:&ldo;修儿,别闹了,跟孤回去。你的身子受不了。&rdo;
温苏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推开周礼桓,继续跑。
周礼桓拉住他:&ldo;修儿!&rdo;
温苏夌挣开,看了周礼桓一眼,道:&ldo;周礼桓,我不是卫修。你忘了?我不知道我还要在此待多久,然而,我居卫修之躯此段时间,你,不要碰我。可以找人看着我,但你不要跟着我。&rdo;
那一眼无爱无欲无恨,仿佛不带任何情绪,却又既冷漠又疏离。周礼桓被温苏夌的眼神和话语激得心头火起,狠狠抓住温苏夌的手腕,眼神阴冷:&ldo;不管你是谁,孤乃岚邑之王,你占据的这个身体,亦是孤的。不要太出格,否则孤总可以设法叫你滚出去。&rdo;
温苏夌看着周礼桓的眼睛,一点一点将周礼桓的手掰开,手腕上已经变得青紫,他低下头看了看,嗤笑一声,垂下眼帘:&ldo;这可是卫修的身体啊。即使是卫修的身体,也可以伤害么?&rdo;他顿了顿,抬起眼,道,&ldo;周礼桓,我只是一缕有意识的魂魄,你再怎么样也伤不了我,只能伤害卫修的身体。何必呢?我说过待岚邑安定,我自会消失,将卫修原原本本地还你。&rdo;
周礼桓正对上温苏夌的眼睛。他心中颤了颤。这是卫修的眼睛,他无比熟悉的。那种眼神,却是卫修不可能会有的……让他没由来地心慌意乱。
温苏夌拉开二人间的距离,收起所有情绪,淡淡鞠了一躬,道:&ldo;用人不疑。多谢。&rdo;
周礼桓愣愣地看着温苏夌跑出去的背影,脚步顿着,无法迈开。
温苏夌深呼吸,心静如水。逐渐竟适应了这种节奏,累到极致,呼吸反而平稳下来。一直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才摸回绣央殿,滚到自己床上,眼睛一闭,睡死了。
周礼桓从黑暗中出来,走到温苏夌床边坐下,摸了摸温苏夌的脸,将他抱起来,剥了那身满是汗味的衣服,为他沐浴。温苏夌迷迷糊糊醒过一次,又睡死了。周礼桓看着他,叹了口气。
他刚将卫修救回来,就又把他弄丢了。
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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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苏夌第二天睡到日晒三竿才醒过来。看了时辰暗道糟糕,忙起床洗漱了忍着酸痛又欲去晨跑。
溪矜见了他,忙行礼,道:&ldo;卫公子,陛下叮嘱,卫公子今日不能出去。请公子先用膳。&rdo;
温苏夌想了想,还是折回去吃饭了。吃饱后,对着空气问:&ldo;师父,您在么?&rdo;
魔执没声,倒是妖执懒懒地道:&ldo;出去吧,没人拦得住你。哦,不能光跑步不吃饭啊。还有,每日跑一圈便好。速度一点啊,每天跑个步就没时间了,兵法怎么办?武功怎么办?拯救岚邑和天下黎民百姓怎么办?&rdo;
温苏夌默默低下头,惭愧地站起身离开那一桌子肉。果然很顺利地出了宫殿,溪矜似乎没看到他似的。
经过昨天,还有几天来的心理建设,温苏夌倒是越来越宽心了,也开始学着不在乎周遭的一切,尽力做好自己的事。他扭了扭肩膀,回想着妖执灵君教给他的姿势,半蹲着身体向前倾,口中喊了句&ldo;预备‐‐&rdo;然后咻一声跑了出去。
魔执灵君不忍直视,掩面飘走了:究竟是谁教他的傻徒弟用短跑的姿势跑大长跑的……
远处徐席砚哈哈大笑,身边的周礼桓铁青着脸看着咻一声之后一瘸一拐的卫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