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崔承嗣弑兄夺权,得位不正,亦需朝廷认可。只是王室的血脉矜贵,按照惯例,公主下嫁,其后代无条件世袭节度,代代传承,会打破廷州廷州如今立贤不立长的传统。等明姝公主借着子嗣娘家之势坐大,廷州和剑东节度使的势力便会被分化,朝廷也能借此达到兵不血刃,夺走他兵权的目的。
他怎么能让皇帝得逞?
何况此女娇滴滴的,一捏便碎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岑绍懿是现任剑东节度使,五十多岁,和他的义父崔执殳乃故旧之交。原来,义父也曾希望他认岑绍懿做爹,促成两家亲事,就像从前一样,维系两地姻亲。
若不是他得位不正,兴许如今娶的,就不是明姝。
“知道了。”崔承嗣又系上系带,淡道,“备马。”
他似乎因为军务耽误良宵而烦扰,不一会,已披上玄铁甲胄。明姝暗自松了口气,却没有表现出来,反倒在他出门之际,虚情假意地勾了勾他的腰带。
“夫君,你我今夜新婚燕尔,非去不可吗?”
她的杏眼含着水雾,眼尾泛红,万分缠绵不舍。崔承嗣顿住脚步,指节扣住腰带玉銙,表情寒如玄铁。
“军情紧急,不容有误。”
没再解释,推门而出。
明姝担心他去而复返,踌躇了会,又贴在窗边细瞧。
崔承嗣步子铿锵,一边套手套,一边听那信兵详细汇报。
昭国立国伊始,便积极接纳四方来商,甚至给予他们远超汉商的优待。婆师在昭国北部,地处高寒,盛产马匹,正好满足昭国对战马的需求。
此次婆师使臣途径廷州,本意是来与崔承嗣洽谈茶马生意,没想到竟然被一支西戎骑兵劫持。西戎如今最为猖獗的是吡罗部,在吡罗部可汗苏农黑的镰刀下,曷萨那以及周边游牧部族都不得不仰人鼻息。
吡罗人也是崔承嗣最常打交道的劲敌。
信兵说着,又补充道:“大人,剑东的三公子也意外卷进去了,连带着一支百来人的驼马帮。”
“驼马帮?”
崔承嗣戴上面具的动作微顿,正沉眸思索,明姝突然从身后追出。
信兵忙向明姝行礼。
骇人的面具遮住了崔承嗣的表情,口吻一如既往冷淡。
“公主,我去去就回,你不必再跟了。”
他似乎以为她此举是在关心他,刻意缠扰他。明姝当然不想跟,只是偶然听他们提及驼马帮,方才想到,养父满叔的驼马帮这次去到了婆师,不知是不是就在这次被劫的人质里。她在帮里长大,底下的喽啰不经事,不得不去瞧瞧。
明姝轻咬唇瓣,艰难地挤了会,攒出两滴假惺惺的泪水:“今夜良辰美景,夫君如此冷落我,我好歹是一国公主,往后在府中如何抬得起头?”
话有点臊,传讯的信兵低着头,红了耳根憋着笑。
他也很好奇,崔承嗣如何应对。
那双藏在鬼面后的眸视线落在明姝身上,却不吃这套:“公主多虑。”
崔承嗣疾步前走,明姝便在后面追,一走一追,到了垂花门下。崔承嗣赫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