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嗣路过她,明姝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禁顿住脚步,对她道:“公主,辰时已至,你回府去。”
“回去了啊。”看来,只能稍后再联系孟疏了。明姝吸吸鼻子,仰头眺望远处遍布天际的霞光,才发现自己站了很久,“那夫君,我们走吧。”
他和她根本不是一路人。
崔承嗣耳畔响起岑雪衣刻薄的话语,暗攥紧拳,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公主可以随李澍回去。”
“什么时候忙完?”
她貌似纯澈的眸光,让崔承嗣一时无法对视。
他往后只会避免和她接触,即便不喜欢营地,也不会回府和她共枕。夜里,他已领教过了,若把话挑得太明白,她一定会哭哭啼啼,悲伤不已。但话在腹中转了几圈,说出来,也不悦耳。
“和公主无关。”
态度冷硬,还在生她违背命令的气吗?若新婚日便刻意和她两地分居,往后想在他枕边吹风,救扶养母,只怕会难上加难。
明姝拢紧了披风,可怜的表情做得越发熟练:“夫君夜里才救了人质,白日亦不歇息,殚精竭虑地,我好心疼。若夫君执意留在营中处理军务,我便在屏风后陪你。”
“……”
崔承嗣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窥探出一丝假意,但她看起来那么柔弱,那么单纯,干净得他觉得自己的怀疑可笑。
习惯了成人的尔虞我诈,怎么能以己之心,揣度明姝的想法。
何况,他明知道谁半道打算劫持她,却因为私人原因,掩盖了秘密。这件事就算上报朝廷,最后也是语焉不详,粉饰太平。对她不公。
“不必。”崔承嗣咽下满腹心事,见她还宝贝地裹着自己的披风,难得放缓语气,“不知会忙到什么时候,公主千金之躯,不能长留军中。”
这是坚定地驱逐她了。
明姝也彻夜未歇,根本不想陪他,可这一刻,她却试探着用柔荑握住他的大手。玄铁所制的尖锐甲套透过皮肤,传来阵阵森寒之气,冷得明姝差点放弃。崔承嗣亦不习惯别人主动亲昵碰他,但手没有回撤,又被明姝稳稳抓住。
她温软似呢喃,撒娇道:“夫君,别赶我走,别嘛,我保证不打扰你,只是不想离开你。”
极轻,极轻的力道,轻得像一片羽毛扫过人心。崔承嗣喉结滚动,却觉得半条胳膊都因她的举动,沉重得几乎不属于他自己。
可以推开,为什么不推开。
他又盯她,她就像吃不到糖就会哭的小女郎,委屈的时候,嘴角会不自觉向下撇,眼尾似乎也要红了。已经觉察出他在躲避她?
崔承嗣眉头紧皱,半晌,仍旧撒开手。说不过她的时候,他通常会直接行动。单掌把明姝攥起,扔到马背上。明姝的腹部重重撞在马鞍上,五脏六腑都快从口腔里呕出来。
她的眸光有瞬间的阴鸷,差点便想拔刀杀人。
这时,李澍突然过来,雀跃道:“嗣哥,找到了,那把弦月弯刀,原是这次跟岑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