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姐……我吃不完,你要帮我吃。&rdo;烦啊!徐瀞远止步,猛一回身,差点撞上程少华。他,果然又没带伞。他摊摊手,对她笑。&ldo;我可没跟踪你,我是要去捷运站。&rdo;徐瀞远脸一沉,见他又淋得一身湿。&ldo;你不看新闻吗?这几天有豪雨特报干嘛不带伞。&rdo;&ldo;你气什么?又没向你借伞。&rdo;&ldo;所以你这种人活该感冒。&rdo;&ldo;你凶什么?要不是你合约丢了,我需要跑这一趟,淋这场雨吗?&rdo;&ldo;你过来。&rdo;她把伞往前撑。他笑了,跑进伞下。他个子高,去握住伞柄。&ldo;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我负责撑伞。&rdo;雨势粗暴,伴随雷响,天色骤暗,他们不得不同行,不得不同伞,走在暴雨中,这雨势比昨日更狂,小小一把伞,拦不住雨势。徐瀞远刻意不和他靠近,尽往外侧走。&ldo;雨很大,过来点。&rdo;他说。她不肯,一路低头,身体紧绷,坚持跟他保持距离。和他共伞这么不情愿啊?终于到捷运站,徐瀞远迫不及待抢走伞柄,快速收摺就走。&ldo;我来。&rdo;他把伞抢回去,重新摺好,递给她。&ldo;谢啦。&rdo;她接下,抬起脸,她惊讶了。这家伙,仍然是浑身湿透,而她,除了靠外侧的发梢微湿,衣衫干爽。他这伞,是撑假的吗?怎么还淋得湿透?程少华弯身,与她目光平视。黑眸炯炯,他说:&ldo;徐瀞远……你的伞太小了,下次换支大的吧?&rdo;他的脸,靠太近,徐瀞远一阵慌,尴尬退后。她转身,急着走,脚步快,心很乱。他湿透了,他……一路上都把伞往她这撑。她才不感动,更不必内疚,是他自己不带伞,他活该啦。走进月台,列车进站,哔哔声响,她迅速跳上车,像急着逃开什么,还听见身后隐约有人喊徐瀞远。她一上车,就愣住了。糟,上错车,搭错方向。她懊恼,都是他害的。瞅向掌心握住的雨伞,小小折叠伞,收摺整齐,每一摺痕都漂亮在正确位置。她手心湿冷,这一握,都是雨。徐瀞远眼眶潮湿。甄宜……为什么?他连收伞,都收得跟你一样好?!是否因为我太想你?徐瀞远抬起脸,窗外是急逝的黑暗甬道,玻璃面反映自己的脸,她们有一双神似的大眼睛,她好似看见已逝世的妹妹。甄宜……姐想你,你知道吧?徐瀞远左手抓住冰冷的扶杆,软靠着它,在长发遮掩下,哀恸地哭了。而,越过几名乘客,几步之遥,程少华就站在那里。这列车,是他要搭的方向,方才看她跳上去时,他喊她,想提醒她,她没理。现在,他默默站乘客间,撞见她哀伤哭泣,他也不敢冒失靠近。她无助又脆弱,靠着扶杆,在晃动的车厢里哭泣。她想到什么?他看着,胸口闷闷的。望着她倔强好强的脸,彷佛看见过去的自己。程少华觉得跟徐瀞远特别有缘,但那会不会只是因为自己投射了某种感情?他了解女人,女人善于利用眼泪,或佯装脆弱,或表现受害,或陈述过往的悲惨,好博取男人好感,令男人兴起保护欲,同情而产生爱情。可是,徐瀞远相反。她对他态度冷淡,脸上有伤硬说跌倒,她拒绝被关心,始终是倔强表情,她不扮演受害者,不希罕安慰,他想,她一定有很强的自尊心,拒绝暴露脆弱。可是,一离开他视线‐‐她在陌生人间,痛哭。被长发掩住的泪水,恍若泛滥至他这儿来。他好冷,衣服湿透,空调很强,而她的哀伤,像团迷雾,包围他。他的心,却异常地炽热。他想像自己走上前,张臂将她轻拥入怀。他想像她在他怀里得到安慰,一如他曾经也那样无助地哀哀痛哭过,怀着巨大的创伤,孤单又无助。会不会想拥抱她,是因为,想拥抱过去的自己?会不会是因为看见某个面向,她神似自己,所以动情了?在徐瀞远身上,他看见与自己相似的个性。有种被命运锁链锁住的感觉,有种被命运召唤的感动,有种缘分像宿命。他被电倒,却感到莫名。搬家前日,深夜十点,程少华住处灯火通明,客厅堆二十几个纸箱。郭馥丽跟潘若帝蹲在地,忙着打包。有位穿白洋装,气质高雅,容貌清秀的女子,也蹲在地帮郭馥丽收东西。她是郭馥丽的姐姐,郭莞钰,在广告公司担任高阶主管。三人从下午忙到现在,还没结束。屋内五猫,穿梭在大小纸箱间,总有办法乘人不备,跃入纸箱窝藏。&ldo;我说几次了?你又跑进来?&rdo;郭馥丽第n次从纸箱里抱起一只瘦黑猫。&ldo;小虎!&rdo;郭馥丽惨号,取出被啃烂的书,纸屑纷纷落,她抖着声音开骂:&ldo;你吃了《沉思录》,这么伟大的书啊!臭小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