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白道:&ldo;我老实跟你说,今天的事,我觉得就像很饿的时候吃到阿婆饭团,很过瘾很满足。我猜我大概是饿太久了,不管怎样,很久没睡得那么好,谢啦。饭团吃完了,我们回去吧?&rdo;她倒是吃得很过瘾,他呢?他的饭团一口都没动。程少华丧失胃口,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无踪。她那是什么比喻?把他跟饭团比吗?他拿这女人没辙,他没办法控制她的反应,他丧失过去在感情中的悠游自在跟安全感。他开车送徐瀞远回去换车。她上货车前,摸了摸裤子口袋,有个随身的东西不见了。&ldo;你帮我洗衣服的时候有没有‐‐&rdo;&ldo;这个吗?&rdo;程少华从他的牛仔裤口袋,拿出她的东西。那是一个小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男人照片。&ldo;掰。&rdo;徐瀞远拿走。&ldo;等一下。&rdo;程少华忍不住问:&ldo;是你喜欢的人吗?&rdo;他看过照片,是年近四十,穿西装的男人。记事本内,密密麻麻记载都是某人常出没的地点。常去的雪茄馆,餐厅,咖啡厅。&ldo;这是我的私事。&rdo;她没正面回答。&ldo;你暗恋他?&rdo;&ldo;跟你无关。&rdo;&ldo;原来你很痴情。&rdo;&ldo;对,我很执着,所以交往的事算了吧‐‐&rdo;&ldo;不行。&rdo;他搂住她,给她个结结实实的热吻。教她膝盖发软的那种吻,她身体僵硬,想抗拒他亲近。但没办法,他把她锁得很紧,吻得很深,教她思绪恍惚。终于他放开她,说道:&ldo;你有暗恋的人也无所谓,我不会认输。&rdo;&ldo;随便你。&rdo;徐瀞远上车,驶离。她不在乎他的自信,他的挑战欲,他的感受。她不在乎他误会,更不在乎他对他们关系的定义。是呵,这几年她在乎谁的感受了?一个自顾不暇的人,哪有余力关心别人?她想着的,都是她无处发泄的怒火,无从弥补的内疚。朋友劝她,过去已经过去,人要忘了过去,才能拥抱未来。徐瀞远嗤之以鼻,过去如果是那么容易放下,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疯人院跟安眠药了。汽车驶回老家,徐瀞远进家门,归还钥匙跟工具。母亲在办公桌前坐着,一见她就笑着过来关心。&ldo;房子修好了吗?唉,你爸说要去帮你,干嘛不让他跟?弄到这么晚?&rdo;&ldo;都好了。&rdo;&ldo;你爸在房里生闷气,他整天不说话,我快被闷死了,你爸关心你……&rdo;&ldo;我明天要上班,走了。&rdo;&ldo;要不要弄什么给你吃?&rdo;&ldo;吃过了。&rdo;&ldo;跟你爸打声招呼吧?&rdo;&ldo;那个混蛋呢?&rdo;徐瀞远问起哥哥。母亲脸色微变。&ldo;他在房里……&rdo;&ldo;咖啡店不开了吧?&rdo;母亲面有难色。&ldo;我跟你爸讲好了,不会动用到你那间房子……&rdo;&ldo;然后呢?&rdo;徐瀞远发现墙边堆了一落一落置物箱,她过去,掀开其中一只,里面都是杯盘。&ldo;他还是要开?他哪来的钱?&rdo;&ldo;是你阿姨……她觉得‐‐&rdo;&ldo;算了,我不要听。&rdo;想也知道,哥求她卖屋不成,现在想拖亲戚下水了。&ldo;你们会后悔,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不是认真的,为什么你们这么傻要一直被耍被利用?就因为你们这样纵容他,他才不肯老实做人。&rdo;&ldo;不要这样说你哥,我们不给他机会,还有谁会给他机会?&rdo;&ldo;他可以跟我一样去停车场收费,他也可以去当清洁工,他能做的事太多了,为什么一定要当老板?你们看不出来他只是想好高骛远,拿个老板头衔吗?&rdo;算了,不说了,多说无益。爸妈溺爱哥哥,也不是一、两天了,他们眼中只有这个长子。徐瀞远转身走了,不想在那个家多留一秒。回到停车场,窝在蜗居内。徐瀞远躺下,搂着枕头,恍惚着,心情复杂。程少华误会了‐‐照片中的男人,是她最恨的郑博锐。她时刻带着,只是为了记住仇恨。只是,没想到,下午发生了那样的事。徐瀞远感觉慌慌的、乱乱的。不太敢相信,真的跟程少华做爱了。那么激烈热情,那样被他彻底占有,那样失控地狂喜高潮。她好像失去某部分的自己,失去疆界失去边际。没想到她跟没有感情,也不在乎的男人做爱。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甚至不了解这个男人。徐瀞远,你果然在毁灭自己。她想到王仕英,她爱过的人。差点就结婚,当时如果顺利结婚,此刻应该已经有小孩,和他有正常家庭。谁能料到世事变化,命运无常?丧妹之痛,使她陷入疯狂。她放弃他,她逃婚,她不顾他将因此承受的压力,那时她心里只有恨。她被恨碾碎,没余力应付他。她像剌蜻,毫不体谅未婚夫的心情跟处境,一再得罪他家人,直到自己没脸继续和他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