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剪得光滑的指甲在桌上蹭了两下,祝逢今缓缓开口:&ldo;那就是厉演的孩子,我没有必要跟你玩那种会被轻易拆穿的戏码。你们可以进行鉴定,厉演的血样和毛发一直都在江未平那里,结果一样能证明。
&ldo;既然有遗嘱,遵照厉演的遗愿执行就好,厉演把厉从交给了我,我不会带着他来抢你什么。关于工作,不用你们投票罢免,明天我的辞呈会递上来。&rdo;
他起身,椅子被拉出闷闷一声。
如厉沛所说,果真作了了结。
&ldo;下午的会,我想我没有必要继续参加了,再见。&rdo;
祝逢今走出大楼,正午时分天空仍是阴沉,近来细雨绵绵的时候总是更多,他的心情并不会被天气所左右,此刻倒觉得应景。
卸任之后,他不可能就这么将厉演多年来的心血置之不顾,毕竟厉沛刚留学回来不久,出入公司的机会不多,有没有挑担子的资质还尚不明确。厉沛不会贸然将自己安排在一个最高决策者的位置,最好的选择是启用老三接管厉演的职务,自己在一旁学习监督,时机成熟再将人换下来。
明面上当家的人是老三,他就能多少参与一些,从私底下把控未来的走向。
当年那个跟在他和厉演身后,爱哭软弱的孩子,也终于长出了锐利的爪牙。
他明明被咬了一口,却觉得自己将一个漆黑的箱匣开出了几道裂痕。
上衣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祝逢今接了,是江未平拨的:&ldo;厉从过去找你了吗?&rdo;
&ldo;目前为止没有看到人,&rdo;他蹙眉,&ldo;什么时候离开的?&rdo;
&ldo;护士跟我说是一个半小时之前,&rdo;江未平道,&ldo;不好意思啊小祝,没看住人,现在你还在公司吗?我马上过来跟你汇合。&rdo;
说话间江未平已经将车开了出来,她没让祝逢今等太久,来时发现只有他一个,问了句老三的去向。
&ldo;会议还没有结束,他出不来。&rdo;
江未平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不打算深挖,说起来龙去脉:&ldo;照理来说再怎么不熟悉路厉从也应该到了,他不是没有生活能力的小孩……早上你们走之后我去查房,那孩子问了一堆关于你的问题,我当时没往心里去,中午想带他吃饭才发现他人不在,护士跟我说管小姑娘借了路费,没多久就出门去了。&rdo;
&ldo;他对这座城市的情况很清楚,不用着急,&rdo;祝逢今略加思索,&ldo;也许是回家了。&rdo;
江未平有点茫然:&ldo;家?你给他钥匙了吗?&rdo;
&ldo;是他自己家。&rdo;
厉从在那栋红房子里。
他在阁楼,低矮的屋顶从短短的一茬头发上擦过,也许下一个冬天他就不能自由地在这里舒展身体。他喜爱这里,因为有一扇大窗户,光线被采集进来,有阳光的日子能够晒得浑身暖烘烘的,脸上也飞出自然的红晕。窗棂边有一些肆意扩张的爬山虎,缠得落出阴影的时候他会揪掉,然后瘫在地上,望着窗外变换的云和近在眼前的房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