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张条桌摆下,丫鬟们布上茶具糕点,江楼月坐过去,只敷衍着应了一声。
又是这番冷淡态度,钟初煦面上的笑容不减,甚至带着几分讨好意味。
这一个月,他在几位姨娘院里乐不思蜀,前面还快活似神仙,到后面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且几位姨娘虽勾得他心痒难耐,但论起伺候这方面,没有任何人能比温蕊更细致贴心,叫他最为舒适。
这般想起,他才惊觉已冷落妻子良久,趁着近日空闲,忙主动亲近示好,可妻子的反应都颇为平淡。
钟初煦也明白,闹别扭,不正说明是在意他么?
只要加倍哄回去,让她把心里的怨气撒出来,自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做回那个温顺贤淑的好妻子。
今日观梅作画,也是钟初煦有意为之,提了笔,瞧着妻子的侧颜,却迟迟未曾落下去。
温蕊相貌出众,只不过相识十年,再美的人,看久也会厌倦。钟初煦已记不起有多久,没细看妻子这张脸了,眼下这一看才惊觉,岁月竟不曾在她面上留下任何风霜印记。
若非有主母的气度撑着,她看起来,和十年前没什么两样,比几位姨娘还要年轻。
笔尖的墨汁落至纸上,晕染成团,莫姨娘瞧见钟初煦看呆的模样,眉心微皱,轻轻覆在钟初煦手背上:“老爷,给夫人画完丹青,能否也给莫娘画上一张?”
钟初煦撤掉弄脏的宣纸,另铺上一张,他眼下的心思只有如何哄好妻子:“你先去夫人身边伺候着。”
莫姨娘袖中的手指捏紧,仍笑着应答:“是,老爷。”
江楼月在看丫鬟炙烤茶饼,按捺住新奇,面上故作淡然。
莫姨娘行过来时,阮姨娘正站起身:“夫人,品茶怎能没有声乐,我会点琴艺,献丑了。”
说完袅袅婷婷行进亭内,琴音起,清越婉转,倒不像她说的只会一点。
莫姨娘目光停留片刻,行过礼后坐至江楼月身侧,露出恰到好处的笑:“老爷的丹青我见过,极为传神,定能将夫人的风貌栩栩如生展现出来。”
前些日子在书房陪伴,钟初煦也给她画过一副,莫姨娘恭顺说完,微侧着头留意江楼月的神色,等着被问起。
茶香四溢,江楼月接过杯盏,随口接话:“你若喜欢,一会他画好,我送给你。”
莫姨娘笑容一滞,夫人不是该敏锐地问起是如何知晓老爷的丹青不错吗?
这毫不在意的答话让她一时接不上来,将手轻放在小腹,暗自思量。
江楼月喝下两盏茶,钟初煦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刚画好的丹青:“夫人容姿,我尚画不出万分之一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