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文和袁婧本来打着瞌睡,瞬间醒神,朝后看去。
原来是陈善德睡着睡着从座椅上掉了下来,那椅子本就不稳,有些晃悠,他睡着了没留意,直接滚到了地上。
此时,他还有些懵懂,疑惑地睁开眼睛,极为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动作笨拙。
陈善文和袁婧不由得发笑。
陈安珩也扯了扯嘴角。
笑容虽寡淡,但心里到底是轻松了些。
她那一向斯文败类的二叔露出这样的神情真是难得。
凌晨四点,陈龙终于被推出来,麻醉未过,他还没醒。
十分憔悴,形销骨立,瘦得皮包骨。
他没被推回原来的病房,而是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对面有一个休息厅,里面是供家属休息的,挤满了人,来自五湖四海的,各地方言堆杂在一起,喧嚷嘈乱。
休息室像火车站一样,成排的座椅,边上是开水机和洗手池。
里面的味道五花八门,十分熏鼻。
休息室地面上,包括门口的走廊上,铺满了席子,上面歪歪斜斜躺着各种各样的人,睡得正香,鼾声四起。
绕了一圈之后,袁婧说:&ldo;还是先回家吧,现在重症监护室我们也进不去,回家睡一觉,明天再来。&rdo;
陈安珩:&ldo;你们去吧,我在这儿守着。&rdo;
袁婧和陈善文对视一眼。
&ldo;那怎么行,让你一个在这里,那我也不回去了吧。&rdo;
陈安珩心里发笑,不欲与他们多言。
最后他们商量很久,还是离开了。
重症监护室有规定的探视时间,陈安珩待在这里也见不到老爷子。
夜晚漫长,陈安珩在休息室角落找到一个位置。
这里的人都出乎意料的善谈和温良,大概同病相怜,大家都互相体贴,没什么心眼。
几位大叔喜欢找陈安珩说话,一开始她还听不太懂,后来渐渐地能听懂一些,甚至还会附和几句,褪去了她向来以冷漠示人的外壳,比起陈家人,这里的人反而给她一种家人的感觉。
icu上午和下午各有半小时的探视时间,一次只能进一人,需要戴上口罩穿上防护服,第一天陈安珩没进去,陈善文和陈善德抢着表殷勤,陈安珩不屑跟他们争。
第二天,陈龙点名让陈安珩进去,别的谁也不见。
袁婧瞪了陈善文一眼,像是在指责,他连自己女儿都比不过。
爷爷带着氧气罩,呼吸微弱。
嶙峋的手颤巍巍地伸出来,抓住陈安珩。
陈安珩俯身到他床边,忍住眼眶里的湿润。
听见他极低极缓的声音:&ldo;我是、管不住、你们、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