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rdo;唐流面无表情,她一直俯身而卧,不看人时,眼神便投在地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15岂怪我,漠然恹恹
玲珑屏息关注,她眼尖,见唐流虽然不声不响,但分明有一滴水珠溅在床脚一侧,立刻明白缘故,走过去以背抵住少相视线,嘴里说:&ldo;唐姑娘,我还是扶你侧身说话吧。&rdo;一边去搬她肩头,有意无意,宽袖抚过她面颊。
&ldo;不必去动她。&rdo;少相道:&ldo;我马上就走了。&rdo;
&ldo;是。&rdo;玲珑应命返身回到角落。
&ldo;唐姑娘,其实澶虽然曾怀疑过你的来由,但总顾念着旧情,他一直是准备找机会放你走的,那日叫公主去请了你来,原是一番好意,想借公主之名把你引出放走。反正骠骑庄迟早要出事,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对外只须说你在兵荒马乱中丧了命,一切都可以安排妥善。&rdo;
&ldo;哼。&rdo;唐流说,她嗓音已变,不想多话,只是沉默。
&ldo;但你这次重新回来,可算是多事枝节。&rdo;少相语气一转,正色道:&ldo;本来,狩猎完毕,皇上早与一众大臣回了宫,命澶与我留下处理骠骑庄的余党,罗永城与一众钦犯的名单上呈了上去,上头明明白白写了唐流死于兵乱,澶甚至还找了具无头女尸替了你的身份。可惜,不料你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齐王门前,连我都听到了风声,只怕远在宫中的皇上也不日可闻。&rdo;
&ldo;你是怕我会连累到齐王?&rdo;唐流忍不住,别头叱他:&ldo;那还等什么?直接差人押了我入大牢。&rdo;她顿了顿,又冷笑:&ldo;好在我现在满身是伤,正了圆了齐王所指的命丧兵乱一说,少相是这样伶俐机巧的人,只要说唐流幸得兵乱不死,重被拿获解至朝廷面圣,岂不是皆大欢喜?&rdo;
&ldo;哦?&rdo;少相笑:&ldo;你竟肯自投罗网吗?&rdo;
玲珑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眼见少相站起身,拂了长袖,仿佛轻松许多,转头回来对她道:&ldo;好好服侍她,不许离了这个房间一步。&rdo;
他悠然自去了。
玲珑再看唐流,眼见她垂着头,背影微微弯起,孤零零萧瑟无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话,想一想,叫了一个婢女过来照看,自己去茶房处端了茶水,走向齐王书房探听消息。
书房里,齐王与少相一言不和。
&ldo;你要我把她交给刑部处置?&rdo;齐王皱眉:&ldo;隆,事情不需要这样办的,那天她来时满身烧伤,未必有人认出这是唐流。&rdo;
&ldo;可是我一听到消息就明白她是谁了,若有其他人像我一样能料到呢?澶,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向来谨慎从事,不要为了一个女子耽误了仕途。&rdo;
&ldo;我倒觉得是你太小心,不过是个弱女子,如今又伤成那样,交给朝廷必是死路一条,何不手下留情,放她一条生路。&rdo;
&ldo;只是怜悯她是个弱女子吗?澶,你一贯的处事手段并不是这样优柔寡断!&rdo;
玲珑路过窗前,故意放慢脚步,少相难得地涨红了脸,神情急切,从半闭的窗fèng处,玲珑看到齐王走到他身边,安慰地拍他的肩头:&ldo;隆,你想得太多了。&rdo;
不知为何,房里的气氛突然有些变化,玲珑不知哪里出了错,可就是感到不对劲,似乎此刻自己不方便进去。
齐王的手犹搭在少相肩上,少相不回头,将自己的手也覆上去,叠在齐王手背,叹:&ldo;澶,我无论想什么,做什么,一切是为了你考虑。&rdo;
&ldo;我知道。&rdo;齐王道,也不缩回手,两人便立在原地,齐王对着少相的背,少相覆着齐王的手。玲珑在窗外凝了身形,心口突突地跳,有恍惚暗窦丛生。
&ldo;谁在外面?&rdo;齐王突然喝,他收回了手。
玲珑几乎失手砸了茶盘,静一静,立稳了,轻快地答:&ldo;是我。&rdo;
她一步步走过去,不快不慢,不抖不顿,虽然内里五脏绞挤成一团,可脸上冷漠沉静。不,她只是在做平时模样,此时不可故弄玄虚突显异样,把茶放到书桌上,照例回头欠欠身,像是要等待听命,没有人说话,她便再出去。
身后有四道眼光,玲珑的汗已湿了后背,她知道他们同在注视她,眼里带着猜疑小心,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查到了什么,或者,以后将会想到些什么?
一直以来,少相是齐王府的常客,共事一朝的臣子难得有如他们一样亲密无间的关系,所有人只认为这是少年人脾性相投,年轻臣子私交很好。
竟,却是存了这些事情。
出了书房,玲珑额头渗出密密汗珠,梦游般地回了唐流的房间,在床前的湘妃榻上坐了,痴呆呆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