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要烧死你的,是秦氏太夫人!&rdo;顾廷烨断声喝道。要不是他在廷炜院处放了把火,太夫人自顾不暇,估计他们母子就叫烧死了,&ldo;你明明看见向妈妈带人过去放柴薪的,这当口了,居然还不忘栽赃别人,真是蛇蝎心肠!&rdo;
&ldo;二郎!二郎!&rdo;曼娘扯着顾廷烨袍服下摆,苦苦哀求,&ldo;我是不好,可昌哥儿到底是你的亲骨ròu呀。你忍心叫他流落在外?我不进府也成,叫昌哥儿认祖归宗罢,我只要每月,不,每年见他一次,不不,不见也成呀!&rdo;
&ldo;不行。&rdo;顾廷烨背过身去,斩钉截铁的拒绝,&ldo;如今你闹了这么一场,叫明兰再如何教养昌哥儿。&rdo;而且他也信不过昌哥儿,七八岁的男孩子,想闹怪容易的很,自己七岁时已会往廷炜小chuáng上丢苍耳棘了。况且他此时性子也定了一半,若有仇恨,怕也埋下了,待他一日日大了,如祸患在卧榻之侧。说句凉薄的话,他是不会拿嫡子去冒险的。
曼娘不哭了,一把抹干眼泪,冷笑道:&ldo;张口明兰,闭口明兰!她如今可是你的心肝宝贝了,你又怎知这回没瞧错了人!没准又是个能做戏的!&rdo;
顾廷烨笑着转过身来,&ldo;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二愣子?我是怎么查你的,就是怎么查明兰的。我信她,不是因她三言两语,是看她行事。要论聪明,她不在你下;端看这阵子,其实她有的是法子整治那帮贱人。&rdo;
想起明兰,他不由得心头发暖,深吸气道:&ldo;非她不能,而是她不愿。她跟你不一样,她心底有根线拦着,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似你这般伤天害理?哼。&rdo;
早在成婚之前,他就细细查探过盛家内宅,对明兰而言,最有想象力的阴谋,大约就是在父亲面前装装哭,或者乘人不备扔块猪油在姐姐座位上。这样的品性,也许迂腐牵扯了些,可是正直可敬,叫人满心信任。
听男人说话的字里行间满是qíng意,曼娘又妒又恨,心头火熊熊燃烧起来,正想发几句狠,顾廷烨忽蹲下身子,对着自己道:&ldo;当初,是你替昌哥儿作的决定。你是知道我的,说出口的话,就不会收回。此生此世,昌哥儿都不会入顾氏族谱,叫他自己另立门户罢。&rdo;
&ldo;你,预备怎么处置我们?&rdo;曼娘木木道。
顾廷烨站起身,思忖片刻,道:&ldo;京城你们不能再待着了。我会着人将你们送回你绵州老家。到那里,你们可以置办田产,重新过日子。我会跟地方官吏打招呼,不会有人为难你们母子的。昌哥儿,便当没我这个父亲罢。&rdo;
&ldo;那……我呢?&rdo;曼娘泫然yù泣,&ldo;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么?&rdo;
顾廷烨面带讥诮:&ldo;当初我叫你把昌哥儿给我,然后自去好好嫁人。可你说自己都这个年纪了,也嫁不了什么好的,若连儿子都没了,就再无依靠了。为了这句话,我才留昌哥儿在你身边的。怎么,又变卦了?&rdo;
曼娘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男人:&ldo;你就这般厌弃于我?连见都不想见我了。&rdo;
&ldo;说实话。&rdo;顾廷烨看了她一会儿,静静道,&ldo;我是怕你。&rdo;
心机,耐性,坚忍,曼娘就好像常嬷嬷故事里的蜘蛛精,织下一张张又黏又密的网,锁定目标后,便将之活活困在其中,怎样也挣脱不得。若再叫她纠缠下去,他甚至觉得,只有杀她一途了。离开她,仿若逃出生天。
&ldo;我今日给撂下句话。&rdo;顾廷烨走到门边,忽回头,看着犹自坐在地上的曼娘,&ldo;你若有急难之事,可叫人来通传于我。昌儿到底是我的骨ròu,我不会坐视不理,但倘若……&rdo;
他面冷如霜,目含戾气,缓缓道,&ldo;你再敢踏入京城一步,或借故寻上门来,不论何事,一次,只要有一次,我就叫你永生永世也见不到昌哥儿!&rdo;
后面一句话他没说出来,但曼娘知他甚深,深知若真到了那步田地,带走昌哥儿之后,就是他处置自己的时候了。
说完这话,顾廷烨用力打开门,一脚踏出去,头顶是耀眼的日头,后山林子吹来的清风,怡人醒脑,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ldo;明日要早朝,叫备好车马。&rdo;
郝大成恭谨的应下:&ldo;小的领命。&rdo;
顾廷也微微转头,远远望向萱芷园方向,冷笑道,也该收拾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曼娘也是一种很有趣的古代典型。
作为社会底层人物,她其实很要qiáng,而且从来不以自己的出身为卑贱,她是站在平等的地位上去找顾廷烨谈恋爱的,楚楚可怜只是她的手段。
这个人,很难说是好,还是坏。说好听的,是现代精神,突破封建腐朽,说难听的,是痴心妄想。
还是老曹同志总结的好,身为下贱,心比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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