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想起什么来,遂紧张道:“你为何会在此处?你身上怎么样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怆然道:“只怕好不了了……等下我将你送过河,你自己回去罢。”
“你不回去吗?”我疑惑道。
“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
他有一瞬的犹豫,半晌才迟疑道:“我不想叫我父亲替我收尸,为人子女者,不能膝下尽孝,亦不能令双亲承断肠绝腑之痛,不然我亦是死不瞑目。”
我闻言松了口气:“你跟我回去罢,我有药方可治你。”
他似坦然一笑:“我知道你心里所想,只怕治不好,你不能抱太大希望。”
我叹道:“申妈妈是知道药方的,只她先不肯说……”
“她如何现在肯说了呢?”
我闻言便低了头:“我跟她说……我跟她说……洞房那日,你碰了我……她才答应给出药方。”
“当真?”见我点头,他便将我手紧紧一执,“傅某何德何能,要你为我……”
我面上一红,低首垂眸不语,一时又想起这山中或有豺狼虎豹,遂紧张道:“你带火折子了么?”
“带了。”
听他这样说,我方舒了口气:“天色这样黑,只怕遇到些豺狼,况撑船的肯定已经回家了,今夜必定过不了河。我先听人家说点篝火可驱猛兽,要不你先点个火罢。”
他闻言许是一愣,许久才迟疑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么?”
我微微蹙眉:“我不知道,想来这样黑,必定是深夜了。”
他听了我的话,沉默不语好长时间,半日才听他似自言自语道:“方才忘了告诉你,原我是打算在此了断自己的……火折子,我已丢了。”
我闻言大惊:“那怎么办?”
“我背着你罢,从前我亦是摸黑走过夜路,无论如何,我二人都要出去。”话音刚落,他便欲扶我站起来,却不料我脚底突然一阵钻心的疼,不免低低叫出声来。
他见状担忧道:“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我说没事,他尤不放心蹲下身去。我一把拉住他:“算了,这里这么黑,你必定看不清楚……”
他一声不吭,只扶我轻轻坐了下来,将我的鞋子脱了,把裤腿儿往上捋。原本我从未让男子这样靠近过我,更何况让人碰我的腿。时顾不得这许多,心下渐渐升起一股凉意,莫不是……遂紧紧拉住他的衣服,颤声道:“你能看见?”
他显是楞了一下,低沉道:“我也是看不见。”
“你别骗我……”我深吸一口气,“现在是白天对不对?我在这里,是不是已经呆了一整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