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儿“哦”了一声。那大夫见我在那侧,便含笑作揖道:“鄙人林裕斯。”
我点头:“烦请先生替床上这位好好瞧瞧病候。”
他闻言便将药箱往旁边一放,叫琉旻伸出手来,凝神号了半日的脉,淡淡一笑:“待小医为姑娘写张药方来。”语毕,一回首因见不远处的桌上放着纸笔,便走了过去,取了来写。
我静静候在一旁,因见那桌上竟有厚厚一沓诗稿在,且还都是新写成的,不免暗暗讶异:她如此病重落寞,竟还有闲心去写那些诗,可见她亦是性情空灵之人,想来啻儿是像她的。
这样一想,不由自主取了那诗词来看,第一页只两句:琵琶曲,酒正浓,倚身婉唱晟江楼。人情淡薄花枝残,眸中无泪环臂柔。
我暗暗吃惊,又拿了后面几页一直看下去,她的诗隐含哀婉愁怨,颇有他明国先人李煜之风,韵味长远,细细品去,倒能令看者有所触动。我原本就因啻儿对她存怜爱之心,此刻不免又有惺惺相惜之感,不免怅然一句:“姐姐的诗,实在是好。”
她在床上淡然一笑:“妹妹过奖了,平日无人来,随便写着玩儿的。”
她话音刚落,那林裕斯已将药方写好了,笑向我道:“这药是小医为姑娘抓还是姑娘自己找人去抓?”
我摇了摇头:“还是请先生替我抓了罢。”
他点点头:“既如此,请姑娘外出去说话。”
我略一迟疑,便跟着出去了,行到外头,他朝里望了一眼,正色道:“床上那位得的是心衰之症,小医观其脉象,只怕不长远了。”
我虽早有料到,闻言还是一怔:“先生尽力诊治为好。”
他摇了摇头:“若调理得当,或还能维持半年,如依是如今只状况,只怕不出三月她便要走了。”
我闻言一愣:“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此病本就绝症,只可说过一日算一日。”
我心下一恸,自袖口内取了一锭银两与他:“劳烦先生多配些好药与她。”
他接了银两,连说了两个“是”便回身取了药箱告辞了。
我略微迟疑,又将他叫了住,他一怔,转首来疑惑地看着我:“姑娘还有什么事?”
我淡笑:“我那屋里近日见到好些不知名的虫子,想来是那院太过阴潮,你去买药的时候可否给我带些红粉和白降丹回来?”
他迟疑道:“冬日天干物燥,姑娘那处如何会有虫子呢?”
我不紧不慢道:“我不知,也正奇怪着呢。先生给我买来就是了,若银两不够,我这处再给。”
他笑道:“并不是银两的问题,只是那红粉和白降丹都是有些毒性的,姑娘要慎用。”
我含笑点头:“放心。”他这才走了。
我返回屋内,见琉旻一人实为可怜,就叫紫云儿唤了我院内一个小丫鬟来服侍她,她自然感激,也不一一去说了。
那日从琉旻处回来,已至黄昏了。我手里紧握着林裕斯给我带回的那药粉,远远看见朱彻立在门口,抑制住砰砰直跳的心,尽作笑靥相迎:“王爷这样早便来了,反叫王爷等着绮儿,绮儿失礼了。”
他见我回来,便是浅浅一笑:“你去哪里了?本王到这里来也有许长时间了。”说话间,他自回转身进了去,“方才吩咐下面多做了几个菜,不知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