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安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浑蛋。弗兰克像个相扑队员,扎腰吐个不停,但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像只螃蟹似的横着朝一侧挪去。
去他妈的,米莉安心想,勒死他算了。
她两步绕到弗兰克身后,用拿枪的那条胳膊死命勒住了他的脖子,力道之大,恐怕能勒死一匹小马‐‐
四十二年后,弗兰克已经老态龙钟。他和孙子坐在昏暗的电影院里。银幕上不知正在放映着什么影片,小孙子看得入了迷。弗兰克看着全神贯注的孙子和他那怡然自乐的神情,甚是安慰。他满意地将脑袋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过去的六个小时,他一直忍受着无聊的尖叫和孙子紧紧攥着他的手,但他的心脏早已不堪负担,此刻他想休息了。他张着嘴巴,最后吸了一口气。他的孙子什么也没有察觉,因为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银幕。
‐‐米莉安松开了胳膊。弗兰克喘息着,向前趴倒在他刚吐出的秽物上面。
他想站起来,但米莉安用枪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ldo;将来你是要当爷爷的。&rdo;她说。
&ldo;好吧。&rdo;他含混地说道,并拼命眨了几下眼睛好忍住眼泪。
&ldo;你并不喜欢这种日子,对不对?&rdo;
&ldo;天啊,当然不喜欢,我恨死这种日子了。&rdo;
&ldo;凯雷德的车钥匙在你手上吗?&rdo;
他点点头。
&ldo;开车走吧,离开这儿。&rdo;
弗兰克又点点头。
&ldo;如果再让我看到你,&rdo;米莉安说,&ldo;我发誓让你永远当不了爷爷。&rdo;
说完她扭头向灯塔里走去。此时雷声大作,但明显已经不再遥远,而是仿佛打在头顶上一样了。
40老巴尼灯塔
灯塔顶端是一个360度透明的玻璃灯房,或者准确来说,一部分是普通的玻璃,而另一部分则已经换成了新的树脂玻璃。
不过,信号灯还没有更换。
路易斯被绑在信号灯旁边的一把木椅子上。信号灯圆滚滚的,像颗巨大的昆虫眼睛。路易斯的手脚都被棕色的废电线绑着,头几乎被一整卷胶带缠到了信号灯上。
英格索尔耍弄着他那把生锈的剖鱼刀,似乎很享受般闻着刀上的鱼腥味儿。
刀是他在附近码头上从一个熟睡的渔民那里偷来的。当然,也不完全算偷。他先扭断了那个可怜虫的脖子,丢到海里去喂鱼,随后才从椅子下面拿了这把刀。
英格索尔把他那个宝贝的尸骨袋倒了个底朝天,骨头散落一地。而后他像从豆子里面拣石子儿的农夫一样把骨头摊开、铺匀,用手指碰碰这个,挪挪那个,仿佛能从中读到什么。
当然,这只是故弄玄虚,他连个狗屁都读不出来。尽管他做梦都想拥有他奶奶那样的通灵天赋,可他偏偏不是那块料。所以这一切都是假装,只是有时候他装得特别像那么回事儿,连自己都骗到了。
这一次他照样演得十分投入,好像他真能从这堆烂骨头中看到将要发生的事。
他头顶有扇窗户烂了一块玻璃,风从洞口呼呼地灌进来。
&ldo;要起风暴了。&rdo;他煞有介事地说。
而他的目标,路易斯,依然是一副睁不开眼的样子,这一半是因为他刚刚挨过打,一半则是因为他被下了药。这时,好像受了什么别的刺激,他有气无力的脑袋忽然抖了一下。
英格索尔叹了口气。那堆骨头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一如既往,真相是什么,未来会怎样,全都要靠他自己去发现了。
&ldo;我为什么要杀你?&rdo;他大声反问,&ldo;你对我毫无意义。但你看见了我的脸。而且我的新手下米莉安对你用情颇深,这是我不能允许的。你会干扰她的灵视。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