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那么早结婚,就不能再多等几年吗?他无理地想。
杨俐对他的心思全无所觉,小心翼翼地爬上机车后座。幸好季圣理的回程速度放慢了不少,使她紧绷的肌肉也跟着轻松许多,在车轮缓转的驰行中专心看他宽阔的肩膀线条。
他好像不太喜欢穿外套,上次见面也是,衬衫外加件v字领的毛背心就在外头跑,也不怕着凉。不过杨俐承认,他修长的体格确实挺好看,简单穿穿就很帅气,很有舒服清慡的味道。她很久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男人了,今天可是特例,遇到率性的人只能跟着随心所欲吧。杨俐的手慢慢不抖了,安分揽着他腰,摩托车一路平平稳稳,刮起的风也轻柔。
到了家,她拿下安全帽还他。季圣理瞪着她的手,讷讷接过,又瞥了她一眼。
&lso;今天麻烦你了。&rso;
&lso;哪里。&rso;
&lso;有事的话再和我联络。&rso;
&lso;我一定会的。&rso;
话说完啦,他却动也不动,杨俐笑了笑,颔首转身进屋,走了一半日头见他还在原地,眼睛看着自己。
季圣理摸摸鼻子,这才发动机车。别看了,看了也是别人的,你想怎样?保持拒离,保持理性,即使她请你进去喝茶什么的,你也只能婉拒。
&lso;想不想进来喝杯茶,我有上好的丝路。&rso;杨俐忽然大方邀请。
&lso;好、好啊!&rso;他马上熄火。
一进到屋里,季圣理立刻又矛盾地后悔了,他进来做什么!等着看不知哪个男人的幸福嘴脸吗?虽然现在只有杨俐一人,但待会儿其他的主人回来,他等于自找尴尬。
&lso;你真是贤妻良母啊,准时回家做晚饭。&rso;他扶着玄关脱鞋,还是进来了。
&lso;谢谢。&rso;杨俐笑眯眯。
&lso;你家的人好幸福,像我这种单身汉每天只能吃便当。&rso;他毫无实质意义地闲聊,心里有说不上的复杂滋味。
&lso;没有啦,其实我烧的菜……不怎么样。&rso;杨俐可受不住称赞,心虚地承认,她只是喜欢做而已--可是恩恩却宁愿吃外面的便当。
&lso;光看你的脸,什么菜都好下饭。&rso;
她一怔。&lso;什么?&rso;
&lso;我是说,你很爱笑,微笑可以为任何事物加分。&rso;
&lso;好棒的说法喔!&rso;她一笑,弯弯的眉眼也跟着闪亮。&lso;我也希望如此,可惜家里的炉子和我有不同意见。不过没关系,我煮的茶就不一样了,对这一点我有三倍自信,你尽管放心。&rso;
季圣理才不在意她拿什么给他喝,凡正他都不会皱眉头的。
厨房内采光充足,他坐在茶桌前,抚着深浅相间的绿色铺巾一边欣赏杨俐慢条斯理的优雅动作。近夕的暖光落在她颊边,照拂她细致的轮廓,似曾相识的激荡波扬,季圣理心头一动。
严格说来,她其实不特别美,既不艳光四she,也非明媚照人,更不可能清纯甜稚。
杨俐有的,是平凡中的秀致,轻易与人亲近的,一种吸引他的韵味。光看着她左右走动他心底就有一道温意通过,然后起而代之的,又是深深的失落。
杨俐走过来,端了饼干请他。他拿起一块,却反客为主地递向她。
&lso;谢谢。&rso;她发现他常有一些突兀的小动作,不过并不觉得介意。
&lso;你家一直住在台南是吗?连地也买在这附近。&rso;他若有所思,奇异地问道。
&lso;嗯,土生土长,我只有大学时到中部念书。&rso;
&lso;台南好,我小时候也住这。&rso;
&lso;那你后来搬家了?&rso;
&lso;搬到台北,不过现在又一个人跑回来。&rso;
&lso;北部比较有发展,不是吗?&rso;这个事实显出他的反常。
&lso;我喜欢这里。&rso;
杨俐发现他是一个念旧的人。难怪了,她从父亲那儿看过他的作品,迥异一般新锐革命式的新cháo取向,季圣理的建筑风格特别原朴,注重了实用性质,所有别出心裁的设计都藏在不经意的穿梭中,惊喜探见他的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