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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第1页）

同窗两年，罐中的铜钱和碎银加起来已有四两二钱，不多，却贮藏着姜颜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真情。

姜颜道，&ldo;人生最难的，便是取舍，有时放弃只需要一个理由，而坚守则需更多的勇气。不管怎样，阿玉曾那般心悦于你，你却轻易忘了恩情而放弃了她，你该为之道歉的并非是我。&rdo;

不再看谢进是何神情，姜颜转身出了茶舍，走入阶前投射的一缕料峭春光之中。

二月初七，离入贡院赶考只有一日。

因是赶考时节，应天府中人潮涌动，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摩肩接踵的热闹，街上随处可见从各地汇聚皇都的读书人背着书篓和行囊来来往往，有问路的，有寻找落脚之处的，道旁更是多了许多临时的书铺，贩卖抄录的历年科举试题及批注，引得书生们竞相翻阅购买，时常要巡城官吏疏散才不至于过分拥堵。更有甚者，连赌坊中都有人悄悄为各大才子坐庄押注……

若说最火，还是各大酒楼里推出的状元菜式，读书人多半是要来尝尝鲜讨个吉利的。姜颜本对这些风俗并无太大兴趣，谁知苻离却是极为上心，早早地就在上膳斋定了一桌状元膳，特地抽出半日时间陪她来吃饭讨彩头。

到了上膳斋，姜颜险些被来来往往的食客给挤成纸片儿，好在混乱中苻离及时攥住了她的腕子，道了声&ldo;跟紧&rdo;，便硬生生用身体挤出一条道来，拉着她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倒是清净许多，小二也很快上了菜式，姜颜定睛一看，顿觉哭笑不得。原来所谓的&lso;状元膳&rso;也不过是：&lso;金榜题名&rso;猪蹄、&lso;金玉满堂&rso;金钱蛋、&lso;鲤跃龙门&rso;糖醋鱼、&lso;春闱高中&rso;满堂春、&lso;喜鹊连连&rso;炖乳鸽、&lso;步步高升&rso;炒春笋，外加一坛上等佳酿&lso;状元红&rso;，可谓是十分应景了。

姜颜望着着一桌子喜庆的菜式，不知从何下手，凑过身对苻离道：&ldo;我原以为你是不信这些的。&rdo;

苻离取了筷子给她夹菜，每样一小夹，道：&ldo;偶尔一信，也未尝不可。&rdo;

姜颜望着堆成小山的瓷碗，&lso;唉&rso;了一声，眼中却带着笑意道：&ldo;我吃不了这么多！&rdo;

苻离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ldo;必须吃，讨个彩头。&rdo;

应天府的规矩还真是多，一个会试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样！腹诽归腹诽，姜颜心中仍是欢喜非常，只好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又听苻离问：&ldo;春日天气反复无常，薄厚衣裳都要备些，明日我送你入贡院。&rdo;

&ldo;早备好了，你且放心。&rdo;姜颜伸手去拿状元红的酒坛，却被苻离轻轻按住手，告诫道，&ldo;一杯即可。明日会试，不可贪杯。&rdo;

姜颜悄悄伸出两根指头，笑道：&ldo;好事成双，两杯？&rdo;

想了想，苻离松开压着酒坛的手，勉强道：&ldo;不可再多。&rdo;

&ldo;是是是。&rdo;姜颜自顾自斟了一杯酒，又给苻离的杯中满上，嘀咕道，&ldo;别人都是妻管严，为何我就是……&rdo;

意识到什么，她眼睛一转，忙咬住嘴唇将后三个字吞入腹中。

苻离心领神会，侧首问她：&ldo;你是什么？夫管严？&rdo;

被猜中心事，姜颜乜着眼道：&ldo;数日不见，小苻大人嘴上功夫见长啊。&rdo;

闻言，苻离愉悦地笑了声，举杯与她一碰，耳尖泛红低声道：&ldo;为夫……咳，祝娘子高升！&rdo;

这都是在哪里学的？怎的比自己还不要脸了？

姜颜郁卒，与苻离碰了杯，各自仰首饮尽。酒水微微甘甜，齿颊留香，姜颜饮得太急，嘴边一缕酒水划过下巴，刚要抬袖擦，却见身侧的苻离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抹去了她嘴边的湿意，指尖意犹未尽地停留在她嘴角，似是认真道：&ldo;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rdo;

两人已有许久不曾这般亲近，姜颜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软声道：&ldo;小苻大人，你将来的娘子并非心境坚定之人，你若再打趣她一句，明日考场之上，她脑中笔下就该全是你了。&rdo;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苻离，安抚了他略微涌动的情绪。他复又坐直身子，倒了一杯酒冷哼道：&ldo;暂且放过你。&rdo;说罢，抬首一饮而尽。

不知是今天这顿&lso;状元膳&rso;吃得太杂了还是归去途中受了寒的缘故，入夜后姜颜便觉得腹中不适，折腾到半夜才睡着，第二日赶往贡院时自然精神略微不济。

这一点的不适并未瞒过苻离的眼睛，礼部门外，苻离担忧道：&ldo;你怎么了？&rdo;

姜颜恍然回神，一袭浅青色的儒衫随风撩动，摇首笑道：&ldo;昨夜未曾睡好，入贡院后休息一晚便会好，不碍事。&rdo;

虽说今日只是提前入场，考试得明日才进行，但苻离依旧不放心，说了声&ldo;你在此等我两刻钟&rdo;，便匆匆转身出了宫门。

两刻钟后，苻离一身锦衣卫官袍大步跑来，将一罐尚且温热的参鸡汤递到她手里，道：&ldo;参片提神，鸡汤补身，你喝了它。&rdo;

鸡汤不知道是在哪里取的，被他护在怀里一路奔来，竟未洒分毫。明明是倒春寒的时节，他的官帽下和鼻尖处却渗着细小的汗珠，胸膛起伏，气息不稳道：&ldo;要入场了，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