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命运的恶神临近到了片山面前。那是临近雨季的十月末。片山他们的&ldo;屠夫之队&rdo;得到情报,一百多名游击队员正聚集在临近赞比业国境的一个被葡军放弃的战略村内。于是他们乘着直升飞机去,并在那距那里约十公里的地方降落下来,趁着夜幕向那个方向摸去。
当时正是临近大雨季,湿气很大,他们把那大雾笼罩下的战略村紧紧包围住,在黎明四点开始了战斗。
游击队因为就生活在那里,熟悉地形,于是展开了顽强的抵抗。因为有大雾,红外线观测仪器几乎失去了作用,而且,增援的直升飞机无法准确地攻击,所以片山他们不得不进行苦战。道路上埋的地雷太多,装甲车根本不能开进来。
天终于亮了,晨雾开始消散的时候,直升飞机也开始能准确地发现战略村的位置,向那里射击、炮击和轰炸。片山他们的地上部队也用剩下炮弹和子弹向里面射击。
当我方侦察兵竖起两个手指,把&ldo;胜利歼灭&rdo;的信号送来之前,片山的部下已经有六人战死,五人负重伤了。他们把进村的敌人残余消灭后,请求直升飞机救援伤员。一看到降落的直升飞机,片山身旁一个负了轻伤的葡萄牙人雇佣兵就跳起来向直升飞机做v字手势。就在那个士兵着地的时候,恐怖的爆炸声同时响起来,片山的面前一片亮光,接着,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在直升飞机里片山曾一度恢复了知觉。
&ldo;我怎么了?&rdo;他朦朦胧胧地嘟囔着。
&ldo;别担心。马上就要到医院了。那个混蛋的葡萄牙小子被地雷炸得粉碎,并且连累了你,中校先生。&rdo;
听到的是那个&ldo;屠夫之队&rdo;军医克那兹大尉的声音。片山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他第二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一位生有日本人容貌的白衣少女正在恬静地看着他。这时,他发着高烧,处于朦胧状态,在他的眼里,那姑娘犹如女神一般。
&ldo;你是谁?我怎么了?这儿是什么地方?&rdo;片山挤出几句英语,声音沙哑,嘴唇因发烧而干裂,渗着血。
&ldo;您不是会说日语吗?刚把您送来的时候,您一直用日语说梦话来着。&rdo;姑娘用日语说着,声音很温柔。
&ldo;我……我的国籍是日本。这里是哪儿?能告诉我吗?&rdo;片山改用日语说道。
&ldo;这里是赞比亚的首都卢萨卡……卢萨卡国立医院的特别病房……克那兹军医和我给您动了手术。从您的肠子里取出二十三块碎片。但您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rdo;
&ldo;那么,您是医生了?&rdo;
&ldo;啊,还忘了告诉您了……我叫晶子……影山晶子……作为医疗协助团的义务医生被派到这个国家来的,如果说起这个国家黑人医生的水平来……&rdo;晶子说着耸了耸肩。
&ldo;听说这个国家的药品严重不足。&rdo;
&ldo;我给您用了抗生素。我们的血型正好相同,所以我才帮助了您。&rdo;
&ldo;那么,我……我的身体里流的是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的血了!真是太感谢你了。&rdo;片山想去握晶子的手,但右腕为了输液而被夹板固定着。
&ldo;我没想让您蒙恩……只是因为我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民族主义者。能给日本人做些事,我感到很高兴。&rdo;
&ldo;谢谢你。我的日本名字叫片山健人。我妈妈是日本人。&rdo;
&ldo;……啊,如果您需要药品请不用担心。军医克那兹大尉为您从罗得西亚运来了很多药品……好了,您现在休息吧……&rdo;晶子温柔地说。
&ldo;对不起,请把我的手枪拿来好吗?武器如果不在我身边,我就睡不好觉。&rdo;片山喘着气说道。
&ldo;每天都得这样吗?&rdo;晶子嘟囔着,从床底下拿出片山的子弹带,从手枪皮套里拔出柯尔特手枪给片山。&ldo;从您被送到这儿以来,谁也没摸过这把手枪。快睡吧,现在该是睡觉的时间了。&rdo;她说着,把那支手枪放在枕头下,用手轻轻地合上片山的双眼。片山用左手握住晶子的手,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身体象野兽一般健壮的片山虽然有着惊人的恢复力,但是他却不想提前出院,晶子也不允许他早出院。片山渐渐地能走动了,晶子每天都到片山的病房来,给他送来贵重的红茶,美洲咖啡和小甜饼,和他聊天。
有一次聊天时,晶子说:&ldo;我们全家都是医生。我也是从东京神田的一所医科大学毕业的,然后在东京的一家综合医院实习,并且通过了全国的医师考试。我的父母总想让我跟一家私立医院院长的儿子结婚,每天都跟我提相亲的事,还给我拿来照片看。可是,我那时所向往的是自由的青春,自由的生活。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海外医疗协助团公布的招募参加赞比亚医疗队的简章。
&ldo;我,我想研究在日本很少有人研究的热带病,当然不是在设备先进而齐全的大医院,而是去实地炼就一套随机应变的本领……所以,立刻就去应募了。加上没有哪个医生愿意跑到那么遥远的地方来,当然就拍板了。爸爸、妈妈都快气疯了。
&ldo;不过,说真的,我真的后悔到非洲来,越是深入地了解非洲人,就越感到只剩下一种幻灭感,那些人总是得寸进尺,还未从长期的殖民地劣根性中解脱出来。&rdo;晶子变得激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