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断然下了决定,不知怎地,却平白起了一阵心惊肉跳,她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又问道:&ldo;那老贼怎么死的这么蹊跷,何远手下的人就一点消息也探不到吗?&rdo;
假如能揭穿是世子下的手,让他们先内乱起来。这才是两全其美……
琳儿摇了摇头,有些胆怯道:&ldo;何大人还在加派人手过去,如今那里虽然有人暗自猜测,却没有任何实证指摘世子‐‐他当时在狱中,根本没有和外界有任何接触。&rdo;
皇后听完,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来,&ldo;死的太奇怪了,也太是时候了!&rdo;
她心中的那股不祥预兆越发浓厚。遥望着藻井的无限天光,那混沌飘渺的云层尽头,好似有另一股无声的黑暗力量,正在翻云覆雨,巧夺天成。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仔细地又想了一回,缺失再无任何遗漏。
&ldo;本宫现在都思虑成疑了……&rdo;
她自嘲道。
……
夜越发深了。季馨把红泥小火炉上的羹汤起了出来,用漆盘碗盛了,递了上来。
她见宝锦静坐不食,于是从发间摘下簪子,略挑了下灯芯,顿时光芒大盛,连殿中那亘久的晦暗都消弭不少。
&ldo;小姐今天心事重重,一点晚膳也没进呢……&rdo;
面对着宝锦犀利几乎可以直达心底的眼神,季馨仍是一派镇定自若,她轻声劝道,却见自家主子越发深沉地凝视着自己。
&ldo;蜀王那老匹夫的死,跟你脱不开干系吧?&rdo;
石破惊天地,宝锦缓缓问出这么一句。
终于来了!
自从上一次琅缳之事后,季馨与银针之间的关系就昭然若揭了,但宝锦见她不说,也就没问‐‐从她诸般行迹来说,处处都是向着自己的,可见没什么恶意。
主仆两人互相试探,却谁也不肯揭下这最后一层纱,如今,宝锦终于说穿了!
季馨仍是那般从容熨帖的模样,不惊不慌,柔声细语道:&ldo;小姐可是在说笑?奴婢一直在您身边服侍,没有片刻离开,怎会去千里之外行凶杀人?&rdo;
她笑了笑,说了句并不好笑的戏谑,&ldo;奴婢可不会放飞剑,能凌空取人首级。&rdo;
宝锦听了这话,并不恼怒,反而扑哧一声笑了。
她这一笑,宛如繁花齐放,清丽之外更见冷艳,缓缓收起时,面上已见凛然冰霜‐‐
&ldo;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你亲自动手……只是那现场,那么些银针暴飞,你可别说你不识得啊!&rdo;
季馨闻言,细眉一动,声音细微平平,&ldo;主子要是这么想,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您若是觉得不称意,可以将我交给世子发落。&rdo;
宝锦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她笑得削肩晃动,柳腰颤颤,&ldo;把你交给世子做什么,他如今就是杀一百个凶手,认定他是凶手的也只会讥他惺惺作态‐‐我又怎么忍心逼他去杀救命恩人?&rdo;
她手链了笑容,深深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眼中,&ldo;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些事?&rdo;
良久的沉默。
季馨平平的声音一如从前,&ldo;奴婢是王上亲选给公主的侍女,只要服侍好主子,奴婢别无他求。&rdo;
&ldo;好一个别无他求!&rdo;
宝锦几乎动怒,却终于忍住了,她幽幽道:&ldo;你可知道,你这一来,使我又喜又忧……&rdo;
&ldo;喜的是,又多了个盟友,行事的把握又大了些。&rdo;
&ldo;忧的是,出此变故,某些大事……又要从长计议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