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现下只希望清嘉的伤能够快快的好起来,至于其他他自会处理的很好。从今以后,她连敷衍应付陆家人都可以省下了。
清嘉还是很担心,欲言又止,陈巘笑着亲了下她的额头:“乖,睡不着的话,要不要我给你读话本?”得到的自然是无声的拒绝,他摸了摸她消瘦的脸颊,道:“嘉嘉,我有分寸的。”
陈巘知道如果不说清楚她定然不放心,道:“从昨日到现在,我想了很多。突然觉得我以前所坚持认为的那些很有可能是没有意义的。”
清嘉不解的望着他,听他继续道:“曾经,我觉得自己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意义便是为了家族,陈家没有了,我的使命就是重振陈家,拿回曾经属于我的一切。可事实上,如今我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承诺但却并不如想象中快活。”
陈巘的睫毛既纤长又细密,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更加的深邃,让她看的渐渐入迷了。
“陈家总归还是没有了,我的父母亲人,族人同胞都已经不在了,我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能守住的现在也只有你了,若是你也不在了,那这个世间对于我而言就再无任何可以留恋的了。”
他对于功名利禄十分淡薄,权势地位也并不眷恋,虽然长于世家却是个重情之人。
“……以前遇到事情总是考虑太多,顾忌太多,现在看来其实没有必要。皇帝猜忌我,但却更忌惮我,我一味的退让小心,反倒让别人有机可乘以你要挟我,看来是有必要杀鸡儆猴了。”
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但总归掣肘太多,如果退让的代价是让清嘉受到更多伤害的话,那他真没什么不敢动的。
陆仪,陆府。
皇帝,朝廷。
跟她相较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他自幼接受的那些忠君爱国之道,养成了他一定程度上对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迂腐观念,所以长久以来他对皇帝的种种试探都装作不知,虽然手握重兵但却从未有过任何想要颠覆家国的念头。
但经过这两日的事情,他终是知道,这世上有些人不会因为你的隐忍和退让而知情识趣,反倒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对付你。
若是如此,那所谓的顾全大局之类的托词就显得极为可笑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如果这次皇帝不能秉公论断,甚至借题发挥,那我便只好……”他握住清嘉的手,淡淡道:“……背个千古骂名,屠了这华都满城。”
清嘉听得心惊肉跳,简直都要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说了什么?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巘竟还是笑容不减竟然还有心打趣道:“只是届时只好委屈嘉嘉做一回那祸国红颜了。”
清嘉气得锤他:“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不要命啦!?”
她真是怕得要命,这样的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那可是要杀头的啊!
陈巘知道清嘉胆子小,连忙道:“嗳,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夫人不必当真。”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按住她的头,让她没办法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那么认真,那么冷静,一点都没有玩笑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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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华都,没多久竟连皇帝也惊动了,派人来让陈巘进宫面圣,想来应该是陆仪将事情捅到皇帝面前了。
陈巘完全不见慌乱,一派从容,直到在皇帝面前和陆仪对峙也丝毫不见半分怯场。
陆仪已经占了先机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最后还装模作样的跪地痛哭,一个劲儿的自责,说是自己教子无方,惹恼了大将军,甘愿忍受责罚云云。
这不,陈巘人还没到就已经被塑造成了张扬跋扈,恃宠而骄的模样。
皇帝闻言雷霆震怒,马上宣陈巘觐见,面对陈巘的姗姗来迟,更是怒不可遏。陈巘这才刚走进御书房刚刚行了个礼,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发难:“大将军,朕且问你,陆大人诉你今日带人无故闯入了陆爱卿府中带走了他两个孩子,可有此事?”
陈巘从来淡定,斜睨了一眼身旁的陆仪,道:“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