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中只有武器,没有盾牌,所以便只能用自己的身躯护住自己的将军。
不得不说,陈巘对于手下将士的思想统治和信念培养已经达到了极致,这就是纵然是皇帝亲临也无法调动军队的原因。
这端海寇见近攻无法取胜,当下果断放弃,瞬间弓箭如雨般向陈巘袭来,当然近身白刃也没有停下,一时间陈巘腹背受敌。
只见又是一波猛攻,陈巘手中辟元在手,正是神鬼难挡,这边刚是打落一片飞矢却是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骑兵袖中正藏着一支小巧的弓弩。
他们的同伴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他,远处的便是弓箭转移火力,近处便是骑兵和步兵殊死相搏。
终于,他在一旁同伴的佯攻之下寻了时机,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发难,目标直指陈巘。
劲弩的尾端没有翎羽,所以不能保证在远处也能十分精准的命中目标,但是若是在一定的距离内却远要比飞箭来的危险可怕。
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眼前这一根小小的劲弩,只见他一抬手,手指轻轻一勾,袖中劲弩飞射而出。
“嘶——”
利器穿过铠甲和布料的声音淹没在了刀兵相接的铿锵之声中,陈巘只感觉胸口处一阵剧痛,缓缓低头,只见胸前的银甲慢慢的被鲜血染红。
“将军——”
李林和李达刚刚撤回来就见到这让人惊怒交加的一幕。
陈巘胯下的坐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急变得有些躁动,直至此刻,他还死死地拉住了缰绳,不让骏马脱离自己的控制。
胸口一阵的疼痛,几乎要将他的神智完全吞没。
可是,他还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
战争还没结束,他不能让一切功亏一篑。
鲜血此刻已经浸透了他的胸前,缓缓坠落,滚滚而下,温热的液体像是洪水出闸一般的不受控制,他现在每一下的呼吸都牵动伤处,口中也满是让人作呕的铁锈的味道。
那种疼痛就好像是他今日见到那一封匿名信一般,极致的几秒之后便是麻木的顿痛,只要一呼吸便是新的一波撕心裂肺。
什么时候竟是连呼吸也变得这样奢侈,他已经慢慢感觉到鼻间空气的稀薄,神智也在逐步溃散。
耳边震天的喊杀声似乎也慢慢飘远,他努力的让自己越发沉重的眼睑重新撑开,但却依然没有拯救已经越来越暗淡的画面。
好累,好痛。
陈巘张了张嘴紧接着便是一条血线从唇角处划出,那样艳丽无双却又惊心动魄。
身体里的能量随着血液的不断溢出而消散不见,渐渐的,他维持着眼下的姿势已经越来越吃力。
终是,手一松,整个人直直的往下坠。
“砰——”
最后一下刺骨的闷痛,他便陷入极致的黑暗。
目睹眼前一切的将士们都疯狂了,大喊大叫,似哭似笑的冲了过来,那队精锐士兵们疯狂的复仇怒火下,转瞬间便被砍成了肉泥。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平息这群疯子的怒火,李达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在马上像狼一般的哀嚎,声音之尖厉前所未有,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一般。
“啊啊啊啊——”
他手起刀落之间宛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向还在负隅顽抗的海寇们挥去,周围的将士也被这样的悲壮所感染,大喊着朝着城楼奔去。
“兄弟们,冲啊,为大将军报仇!!!”
“杀啊——”
场面彻底的失去了控制,没有什么是比信仰被摧毁来的更痛苦了。
海寇们万万没想到他们处心积虑的将敌方主将射杀,原本以为对方就会就此溃散,不曾想他们却更加疯狂起来。
数万人在这城楼包围得严严实实,如雨点般纷纷而下的弓箭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攻势。
没有指挥,没有命令,这些士兵们却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一般,爬墙的爬墙,撞门的撞门,一个倒下另一个接着上。
这样鬼神难当的气势将海寇们吓傻了,这哪里是血肉之躯的凡人,这明明就是从地狱深渊之中爬出来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