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从自己口袋里扯出一只超大的塑料袋说:“那好,给我来十斤。”
我边装豆芽边问:“大爷,你称这么多豆芽吃得完吗?”
大爷说:“吃得完,我家人多,全都喜欢吃豆芽。”大爷付完钱,推着自行车笑着走了。我高兴坏了,一下子帮姜小牛卖了十斤豆芽,看他怎么感谢我。
过了不久,姜小牛出现了,他缩头缩脑的,老远站在市场口上看了一阵子才进来。他一来就问:“那个姑娘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我说:“早走了,快两个小时了,看来人家对你还挺痴情的,硬是说你的好,任我怎么劝都不听。”
姜小牛摇着头说:“快别提了,想起来都害怕,我现在有恐惧症,见了她就想跑。”
我将十五块钱递给姜小牛说:“给!这是卖了豆芽的十五块钱。”
姜小牛接过钱说:“谢谢你!帮我打发走了瘟神,还卖了豆芽,真有你的,卖了多少斤?”
我说:“一共卖了十斤,每斤一块五,而且是一个老头一次买的。”
姜小牛一听就不高兴说:“我说主席,你让人家把便宜占大发了,我的豆芽是三块钱一斤,难怪人家一次要买十斤呢!”
我恍然大悟,后悔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没问你价格,把好事办成坏事了。”
姜小牛说:“也怪我糊涂,走时没告诉你价格,不过我已经很感谢你了,帮我打发走了那个姑娘,要不然我今天又惨了。”
我是一名矿工,矿工就意味着要下井。每天,我都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下到千米井下,面对漆黑的巷道,面对裸露的岩石,心里别提多难过了。不过,我是一名钳工,钳工属于技术工种,相对于别的工种来说要轻松点。可是我的班长胡三是个二百五,见我不爱吭声老欺负我,动不动就命令我,跟使唤三岁小孩似的,我他妈从心底里讨厌他,但看在他是班长的份上,我不想和他翻脸。
胡三个子比我还大,身体健壮得跟一头牛似的,而且他每天都在坚持锻炼,听说一次能推起一百五十斤的杠铃,扮开手挽了没人能敌。胡三为人霸道,总是粗言粗语,满口的脏话不说,还有一个特别不好的习惯,到处都吐痰。一般人是打不过他的,领导见了都害怕,别说工人了,所以领导给了他一个班长当,算是哄着他干活。胡三见了我就说:“就你这样还当主席呢!连个对象都找不上,我要是你呀!干脆他妈的一头撞死算了。”
我说:“不是我找不上,是我不想找,要找也要找个好的。”
胡三吐了一口痰说:“呸!放屁不上税,吹牛不交钱,你他妈年纪不大,吹牛的本事倒不小,我看不行找头老母猪算了。”
旁边的几个同事跟着在傻笑,好象在故意看我热闹,胡三的话无形当中伤了我的自尊,我生气地说:“狗眼看人低,我偏找个漂亮的让你们瞧瞧。”
“我他妈今天捶死你个兔崽子,敢跟我这样说话。”胡三挥拳上来就要打我,幸好被旁边的几个工友给拉开了。
“只许你说别人,就不许别人说你,也太霸道了吧!”我愤愤不平地走开了。
我来到旁边的一个巷道,几个矿工正在这里干活,由于巷道通风不好,温度可能有三十多度,他们一个个黑着脸,转动着亮闪闪的眼珠子,象狼一般的机灵。有个矿工精着腿穿一短裤,还有一个干脆什么都不穿,精沟子在干活,一个个嘴里还骂着脏话:“老鬼,你狗日的尽吹牛,说自己认识了个三十多岁的小媳妇,人家白让你睡了还给你煮荷包蛋吃。”
另一个在旁边说:“老鬼,可能那个女人有五十多岁吧!不然人家能让你白睡。”
那个叫老鬼的男人解下裤子就在原地撒尿,边撒边说:“跟你们这群王八蛋说话真费劲,简直是对驴弹琴,信不信尤你们,老子说的可是真话。”
我一定是老鬼的声音,忙喊道:“老鬼,怎么你在这里,好久都没见了,我还以为你上吊了呢!”
老鬼一边提裤子一边转过身说:“主席,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说话还是这么没大没小,我能调到哪去,送了几次礼人家都不收,装了一个礼拜的病人家要我出事证明,只好又老老实实地回来上班了。命苦啊!这辈子看来是要死在井下了,永远成个井底之蛙。”
老鬼是我以前的同事,和我一个班组,由于害怕考试,加上年纪大了,和胡三不和等因素,到处闹着要调离井下,可是调来调去还是没调走,反而干着更辛苦的工作。我问:“老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和以前的工作相比哪里好?”
老鬼掏出一只烟给我,我挥手拒绝,因为我平时就不抽。老鬼将烟叼在嘴里用牙咬着,他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说:“哎!到哪都有哪的难处,以前工作轻松点,但心情不愉快,你也知道胡三那个狗日的,欺人太盛,我看不惯。现在呢!心情好多了,可工作又他妈的累,每天回家倒头就睡,连老婆都照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