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蜇蜇抬头,月光撒下朦朦胧胧的光晕,笼罩在宫墙内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好像是罩了一层纱。
她嘀咕着怎么就不是这里呢,这棵梧桐树,她还天天爬上去玩耍,有一次不小心摔下来,嗑到脑袋短暂地昏厥了过去,醒来后床前阿娘又是急切又是愤怒,想教训她又舍不得,最后边骂她边自己抹眼泪。
她阿娘会弹琴。
阿娘年幼时随她父亲在山中隐居多年,所弹的曲子中藏有高山流水,有竹林飞瀑,有仙鹤流云,包容万象,她时常会在庭院中弹奏各种各样的曲子,有时候弹给昭帝听,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弹给宋蜇蜇听。
宋蜇蜇从小爱听琴。
她抬眼想要往院子里望去,却被那高大的门遮挡住了视线,她眨了眨眼睛,“是谁把门关上了,我还没回家了。”
她出去玩的时候,阿娘从来不会关门。
朝云来拉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和她说:“陛下,你寝宫不在这,这里是云霞宫,是贤妃娘娘住的地方,你喝醉了别发疯,这么晚了要打搅人家睡觉了……”
贤妃是谁?
她娘可是贵妃。
宋蜇蜇迟疑地在门前徘徊,正疑惑不解,忽而门内传来一声琴音,弦动的微波荡漾开来。
她愣住了,下一秒,连绵不断的琴声响起,声声落入她的灵台。
“不好,”有淑妃前车之鉴,朝云对这类事情敏感多了,如临大敌地抱住她,像护崽子一样,“怎么贤妃也在弹琴!”
宋蜇蜇却直接甩开她的手,向前一步,一头撞到那大门上。
宫门本就还没落锁,轻易地被她撞开。
朝云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帝。
她按了按撞疼的头,迈入大门,与此同时,琴声戛然而止。
醉意萦绕下,宋蜇蜇看到地上好像铺上了一层迷蒙的白霜。
院中的白衣男子抬头朝她看来,手还停留在琴弦上,显然是弹到一半,没有想到会有不速之客闯进来。
“你怎么不弹了?”宋蜇蜇呆呆地看着他,感到十分疑惑,她本来嗓音就清澈,醉后她更是变得绵软了起来,“你怎么不弹了呢?我想要听。”
宋蜇蜇忽然想起,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云霞宫听过琴声了,她内心忍不住焦躁起来,愈发急迫地想要他继续下去。
她一步步走近他,巴巴地说着:“弹下去好不好?我还想听。”
走到一半,突然身后伸来两只手,把她抱得死死的。
朝云这丫头拼了老命把宋蜇蜇往回拉,“陛下,别丢人呀!”
她怕贤妃误会些什么,连忙对他解释:“陛下喝醉了,脑子有点不好使……”
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宋蜇蜇看不清男子脸上的表情,但他似乎迟疑了一会儿,抱着琴朝自己走过来。
宋蜇蜇看着他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胃里难受得很,侧身干呕了起来。
她这怕男人的毛病就算喝到神志不清了也改不了。
朝云汗颜,连忙拍拍宋蜇蜇的背,“喝多了喝多了,陛下你还好吧?”
她愈发难受,迷蒙间对上了一双桃花眼,倏尔耳边响起轻笑声。
很好听。
宋蜇蜇感觉脸蛋被一只冰凉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
面前的白衣男子笑吟吟地问她:“陛下,你想要听我弹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