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讽刺,她是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但她却是个婚纱设计师,为每个将要进入围城的女人造梦。我坐在她对面,时不时打量她两眼。她举止优雅,偶尔的谈吐也非常适宜,是个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讨厌的女人。这也让我感到非常好奇,很显然,叶依敏也是个很美好的女人,她和程阳有更深刻的感情,从大学至今超过十年,那么,是什么原因致使程阳放弃了叶依敏选择了沈亚恩呢?
我在心里暗暗揣测。
&ldo;我的父亲是杀人犯。&rdo;叶依敏突然微笑着几乎漫不经心的说了这句话。我脸色一僵,瞬间就感觉到失礼,赶紧扯了生涩的笑容来掩盖。
她直勾勾的看着我,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深沉到几不见底,她好像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把杂志合上,看了程阳一眼对我说:&ldo;他的家庭无法接受我,因为我父亲是杀人犯。他妈妈为了逼他从三楼跳下一直到现在还在坐轮椅。而我,本来离开了他,最后忍不住又回来,于是变成了现在的样子。&rdo;她轻轻的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苦涩:&ldo;我没有朋友,我一直不敢和太多人接触,我怕别人把我放天涯去,我是可贱三啊!&rdo;
我被她的自嘲堵到无言以对,显然,她对自己的身份了解的非常透彻,可是,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
我顿了顿,斟酌了半天才说:&ldo;为什么?如果曾经离开过,又为什么还要回来?&rdo;
她看了我一眼,反问:&ldo;那你呢?为什么还要回来?&rdo;还不等我回答,她又说:&ldo;如果我说是爱,你会觉得恶心么?&rdo;
我怔楞了两秒,随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问她什么了。我这辈子无法接受第三者,唾弃厌恶第三者,是因为我对爱情和婚姻的想法太过纯粹,但我无法对一个在爱情面前低三下四的女人鄙夷。我想,她肯定也经历过无数次的挣扎,而最终,她做出了选择,作为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我只能&ldo;观棋不语&rdo;。
我伸出手对她说:&ldo;我来做你第一个朋友吧,我叫越尹。&rdo;
她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没有伸出手,&ldo;我不想连累任何一个人,你很清楚,我是贱三。&rdo;
&ldo;没事儿,我就想体会下和贱三成为朋友是什么感觉。&rdo;我咯咯的笑着:&ldo;你爸爸是杀人犯,我爸爸是巨贪,咱俩气场挺合的。&rdo;
&ldo;……&rdo;
第二十九章…
越尹
许是我最近心情太好,对我妈的笑容也多了许多,她对我态度的转变也不甚在意。她知道我辞职了正焦头烂额的找工作,也没再追着我要钱。她这几天打牌老是赢钱,每天回来了电话还不断,也没空跟我磕,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开心着,这倒是件好事。
我工作的事还是没有着落了,纪时知道了也有小心的试探我,问我用不用他帮忙,我倒是很想说愿意,可我就沉默了一会儿他立刻就惊惶的说他没旁的意思,叫我自己先找着,实在不行再怎么怎么,我被他一下子堵得话都说不出,要他找吧,显得很没有气节,罢了,还是先找着吧。这城市这么大,总有需要我去发光发热的岗位。
一天面试了四个公司,坐地铁跑了大半个城市,地铁里憋闷的难闻味道,让我想吐吐不出来简直有一种害喜的错觉。正装一整天束缚着,白衬衫抓皱了,高跟鞋给后脚跟也来了几个印,但总算是把几个公司全都跑完了,面试的结果嘛,总离不开五个字‐‐回去等通知。
最后一家公司离叶依敏的工作室很近,我步行着就晃过去了,想着好歹能蹭一顿饭。
叶依敏事业做得不错,比我强,她父母早亡,大学里专心搞学业,得了好多奖,毕业后勤忙苦做,在她们那行里倒是有口皆碑。起先在公司里做,后来跳出来自己做事业越做越好,现在在四环有个百来平的工作室,还带俩副手,气派。
哪像我,大学时候忙着兼职,本专业也就半瓢水,毕业后更是没有专注事业,什么都捯饬捯饬,多&ldo;能&rdo;倒是有,就是不&ldo;专&rdo;。
叶依敏的工作室在20层。她是个挺懂得生活的女人,选的工作室座北朝南,视野开阔,开放式阳台被她种满了我说不上名字的花糙,一张玻璃质矮几,两张白色椅子,仿佛随时都在邀请谁去喝一杯。她工作室里摆着几条制作一半的裙子,桌上散落着她灵感来时绘制的设计稿,整个装修的风格也很简洁,扫眼过去像文艺电影里常见的场景,白纸,植物,鱼缸,墙面,地板。
厅内有一个大约四米长的玻璃展柜,里面孤零零的摆放着一件单肩带婚纱,虽然很美,可是偌大的展柜实在显得有些空旷。
我坐在阳台晒了会阳光,便将椅子移了个方向,背对着阳光,面朝着正在穿珠引线的叶依敏。
&ldo;你展柜里为什么不多放几件?我来好几次了就一件婚纱。&rdo;
叶依敏头也没抬,继续专心的将目光投注在半成品上,她微微动了动嘴说:&ldo;不好看吗?&rdo;
&ldo;挺好看的,但是你这是工作室,一件展品怎么够?&rdo;
她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ldo;这是程阳结婚的时候,新娘子穿的礼服。&rdo;
她这一句话仿佛一道电光,将我混沌的脑子劈得七零八落。我有些茫然不知措的搓了搓手,低声问她:&ldo;你认识她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