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没说话,他低头盯着那页笔记本,骨节分明的五指拂过上面的笔迹。
贝克街公寓里有打印机,阿加莎处理文书工作的时候,很少手写。
这似乎是她到贝克街公寓之后,他第一次看到她的字迹。
字迹清秀隽丽,跟他从前看到过的也并不一样。
福尔摩斯心里一直存疑的问题此刻又浮了上来,在阿普尔多尔的阿加莎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却天真烂漫的小女佣,为什么离开阿普尔多尔之后,仿若换了一个人。
性格变了,谈吐喜好也变得跟以前不一样,还整天喜欢抱着心理学方面的书看,一门心思想当心理医生。
米尔沃顿死了,失去主人的阿加莎难道悲伤过度,连思考问题的方式和字迹跟以前不一样了吗?
……仿佛在不变的美好皮囊下,换了一个有趣的灵魂。
福尔摩斯跟阿加莎在露台坐了一会儿,阿加莎想到福尔摩斯昨晚跟格雷戈里先生连夜去金帕克马场破案,今天清晨又早起去警察厅,傍晚时分还得跟格雷戈里先生一同去参加晚宴……
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么连轴转。
更何况福尔摩斯不是铁打的,他还有因为作息不正常而引起的胃病。
阿加莎看了看时间,距离福尔摩斯出门还有两个小时,干脆将他赶回房间休息。
傍晚,格雷戈里先生准备好了马车,要和福尔摩斯一起出门。
时间快到了,福尔摩斯还没出房门,
福尔摩斯去参加晚宴不用带阿加莎,阿加莎乐得在庄园里偷闲。
格雷戈里先生在前面没等到福尔摩斯,跑到阿加莎和福尔摩斯房间共同的露台外面,隔着月桂树栏杆小声问阿加莎:“杜兰小姐,福尔摩斯先生是不是忘了晚上要去赴约?”
阿加莎也有些奇怪,因为福尔摩斯是一个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
这时格雷戈里先生又小声跟她说:“你能去看一下福尔摩斯先生吗?”
“那你稍等,我去看看。”
阿加莎去敲福尔摩斯的房门,福尔摩斯穿着很正式的立领衬衫,领带却没系。
阿加莎很快弄明白福尔摩斯纠结什么,因为整洁的床铺上放着两条领带。
一条是格纹的,一条是纯色的。
叹息。
说出去可能没人信,这位名侦探有时会有选择困难症。
阿加莎走过去,纯色的太商务她不喜欢,格纹的更显年轻时尚一点。
她拿起格纹的领带现在站在床边的桌前,示意福尔摩斯过去。
这并不是阿加莎第一次帮福尔摩斯系领带,为了方便她的动作,福尔摩斯俯首,双手撑在她身旁两侧。
两人似乎都没发现,他们此刻的姿势亲密得有些过分。
系好领带,阿加莎抬头,刚想跟福尔摩斯说好了,却不经意对上他那双天灰色的眼,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接近。
福尔摩斯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可阿加莎的态度明显变得别扭,他愣了下,终于发现自己为了配合阿加莎的举动多容易令人误会。
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默默地将撑在她身旁两侧的手收了回来,“时间差不多,格雷戈里先生说不定要等急了,我得走了。”
“好。”阿加莎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快步走向房门口,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叮嘱,“离开伦敦的时候,华生医生往你的行李箱里放了不少胃药,你记得带上。”
福尔摩斯微微蹙眉,不知是不是错觉,阿加莎离开了之后,来自她身上的那股花香仿佛变得更浓,无处不在地围绕在他身旁。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