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纱:“那我同娘娘一道去,若是陛下要罚,我这个做奴才的为娘娘分担一二。”
“素纱!”姬宁轻声喝住身边的小宫女,“没你的事,我惹了陛下不快自然要承担,你别跟着了,安顺同我去就行。”
沿途去的路上,姬宁已经将闻漓会怎么罚他的可能都想了一遍。
这个人与老皇帝不同,不会用那种将他作践到死的法子,顶多……顶多也就是去衣受杖,现下安顺在,他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太难堪。
可这样想着,姬宁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徐禄忙道:“娘娘这是不舒服?可用过药和晚膳了?”
姬宁点头:“劳徐公公费心,用过了。想来今日陛下不悦,可曾迁怒公公?”
只见太监总管面上倒是不多紧张:“陛下不曾迁怒,劳娘娘挂心。”
到了朗月台前的台阶,徐禄便不再跟着,又对姬宁说:“娘娘自个儿上去等等,陛下一会儿就来了。”
长身玉立在台阶前的人愣了愣神,随后舒了口气,转头同一脸担忧的安顺交换了神色,示意他宽心。
迈上步子时,徐禄又在后边开了口:“娘娘。”
姬宁缓缓转身,淡然问:“公公还有何事交代?”
“害,奴才就是觉着,娘娘日日同陛下相处着,自然也是知晓陛下脾性,还望娘娘有些事想明白些。”
徐禄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姬宁只当他是让自己顺着闻漓的意思。
可身处在皇位,本身就有许多的桎梏枷锁,姬宁也根本没办法容许自己将心中最后一点干净的所在拉入泥潭里。
朗月台的台阶弯弯绕绕,饶了几个花丛才到了最顶上,月亮剩了摸银钩挂在天上,仍旧散发着温柔缱绻的光,与漫天星辰相呼应。
亭台中央有一方石桌,上边还摆放着些许糕点和一壶酒,旁边的蓝彩鎏金炉子还点着驱蚊的香料。
见此情景,姬宁便隐约晓得了方才徐禄话中的意思。
若是闻漓要罚他,直接让人抬了刑具到桐花殿便是,叫他来这里,又摆这些阵仗做什么?
他将手放在冰凉的石台上,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惶恐,良久后叹了口气,抬眼望着天上星辰出神。
可过了好一会儿,闻漓迟迟不来,姬宁本想再去问问徐禄,谁知一转身,旁边树后竟有动静。
“谁?”
本以为是刺客,姬宁还警惕着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叫人,但当树影下的人走出来,在这夜色中刚见得些眉眼轮廓时,他整个人都失了神,怔愣在了原地。
“多年不见,娘娘可还好?”
男人风尘仆仆,连脸上的胡子也未来得及刮,军装亦是没来得及换。
相比起四年前分别时,那浮现出一些老态的脸颊旁,两鬓也已经白了些,但在姬宁眼里,依旧是一副相当可靠的模样。
男人本欲上前来向他行礼,却被姬宁一把瘦骨头拦住。
他哽咽摇头,眼眶更是红了个彻底,却带着笑,看着男人认真喊了声:“父亲。”
说罢,终究是难以自抑抱住了至亲之人,颤抖着藏着自己的泪:“孩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姬宁的父亲姬淮,乃是这一代姬家的当家家主。广德帝在位时镇守北疆,多次抵抗外贼,也可谓是战功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