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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第1页）

排长招呼我们在一片空地上用方块雨布撑起了人字形的简易帐篷，暂时有了歇脚的地方，可是肚子饿得发慌，谁也休息不下来。负责生活的一班副把全排仅有的一点家当―两盒脱水菜拿出来，向排长报告说：&ldo;能吃的东西只有这些和一包咸盐了。&rdo;排长看了看，果断地说：&ldo;大家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仍坚持行军，今天已胜利到了目的地，先煮一盒脱水菜稿劳稿劳。&rdo;就这样，我们烧了两钢精锅清澈见底的咸菜汤，算是我们两天来的第一顿&ldo;饭&rdo;。

晚上，快要休息的时候，排长把我叫到一边对我说：&ldo;二班长，我们奉命在这里休整待命，但因交通中断，粮食一时运不上来，又无法和上级联系，我们又必须在这里等待上级有新的指示后才能行动。根据这里的实际情况，为了坚持下去，我们只有向大自然要粮。你学过测绘，懂得一些地理知识，明天你带两个人在周围侦察侦察，看能否找到一些充饥的东西。&rdo;我当时心里没有把握，只向排长表示说：&ldo;找找看，或许有能吃的东西。&rdo;第二天，天麻麻亮的时候，我和翻译白玛老旦同志带着年初才人伍的四川籍战士小吴，开始了第一天的&ldo;筹粮&rdo;行动。白玛老旦已是40开外的老同志了，我们都亲切的称他老旦同志。他是甘南藏族，现随部队一起进藏执行平叛任务，听说他在家乡就是区干部，他对牧区的风土人情很熟悉，来我们排以后，很快成了排长的&ldo;军师&rdo;。由于他熟悉藏区情况，曾经帮助我们出色地完成了很多侦察任务。这次，排长把他派来给我当&ldo;筹粮参谋&rdo;，我自然是很高兴的。老旦同志由于年龄大，有点不适应高原气候，加之最近没吃东西，今天高山反应特别严重，幸亏我和小吴都很年轻，一路上给他&ldo;保驾&rdo;。这样，我们三人空着肚子，到中午时候已越过了两座海拔5000多米的大山。路是走了不少，但是没有一点&ldo;收获&rdo;，我心里有点埋怨，大自然竟是这样的绝情！我们走了半天，连一根草、一滴水、一只鸟也没碰见。

老旦拖着疲倦的双腿一直坚持不掉队，我和小吴几次想搀扶他走，他坚决不肯。他好像很有信心，不停地用浮肿的双眼东看看、西瞧瞧，希望能尽快地在这不毛之地上发现一些能吃的东西。

小吴本来身体单薄，加之几天来米粒未进，他那双机灵的大眼睛已深深地陷下去了，苍白的脸上直冒虚汗。我问他：是不是病了，他勉强地、然而是乐观地回答说：&ldo;没病，就是肚子有点闹革命。&rdo;在这种情况下，我身为班长，应当如何去关心这个可爱的新战士呢？我东摸西摸，总算从挎包里翻出了一小瓶六合维生素，这还是2月份部队进军阿里前，在黑河发的。我虽然知道用这种东西充饥是可笑的，但我想，这是唯一能体现我的心情，也是唯一能安慰小吴的特殊食品。我顺便倒出两颗对小吴说：&ldo;来！吃点维他命，高级营养品，吃一颗，管你饱三天。&rdo;小吴半信半疑地服了两粒下肚。也可能是精神作用，小吴竟说他吃了以后，肚子不太饿了。看着这个天真活泼的小战士，我和老旦同志都会意地笑了。

翻过第二座大山，我和老旦商量着顺一条小山沟往里走。据我估计，山沟里可能有水，只要有水就可能有植物一类的东西，老旦同意我的看法，我们便顺着山沟往里走。我们越走希望越大，先是发现了一些渗出地面的积水，尔后就出现了青苔、小草、爬地松等类植物，但没有一样能食用的东西。我们仍不灰心，便分头逐个采摘和品尝一些不认识的植物。突然，小吴跑过来，对我说，他尝了一种非常嫩绿的小草后，口腔麻木，疼痛难忍。我抬头一看，小吴嘴唇上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我怕小吴中毒，忙问：&ldo;你尝的草在那里？&rdo;小吴指着左前方一簇草给我看，我走近一瞧，发现是&ldo;早河马&rdo;。小时候在家乡玩耍，常被河马草蛰伤，难怪他被蛰成这个样子。我难过地拉过小吴，用手帕擦了擦他受伤的嘴唇，安慰他说：&ldo;不要紧，这是河马草蓄的，过一会就会好的。&rdo;小吴没好气地说：&ldo;这个鬼地方，草还咬人！&rdo;我很同情这个年轻幼稚、然而又是非常勇敢的小战士，但我们明白这都是为了革命。

我们找了半天，不仅没有战利品，而且使小吴受了伤，看来今天这个&ldo;败仗&rdo;已成定局。到了下午，我和老旦商量后，便决定返回营地，第二天另选方向，争取完成任务。

第一天，我们就这样毫无收获地回到了营地。排长看见我们空手回来了，也未说什么，赶紧端出今天专门留给我们三个人的一分菜汤，让我们喝了先压压饥，他一边抽烟，一边说：&ldo;我们把最后一盒干菜吃完了，看来粮食在短期内还运不上来，你们明天换个方向继续找找看。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或许能碰上好运气。&rdo;我知道排长这是在给我们鼓气。这一夜，我和老旦一直坐到半夜，反复琢磨着明天的行动。

和昨天一样，也是天麻麻亮，我们三人又踏上了新的征途，继续完成&ldo;筹粮&rdo;任务。和昨天不一样的是，我们今天每人带了一条空麻袋，准备非找点什么东西带回去不可。

我们沿着隆喀尔山一直往西走，直到中午，还是一无所获。小吴焦急地说：&ldo;都两天了，什么也弄不到，我们怎么回去交差。&rdo;我当时也有些失去信心。还是老旦同志沉着，满有信心地解释道：&ldo;继续找吧！这么大的一块地方，总不会使我们失望的。&rdo;这时，我心里想，难道大自然真的不会对我们有所赐吗？我跟着老旦同志继续往前走，不觉又转过了一个山嘴。突然，小吴大声喊：&ldo;班长，小河！&rdo;我朝前方望去，发现一条小溪就在眼前。我们来到了河边，发现这是一条季节性的时令河，水很小，水往下游流了不远，便渗透到地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