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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第1页）

在西藏历史上，五世达赖曾给全藏黄教寺庙常年居住的喇嘛人数作了规定，三大寺分别为：甘丹寺3300人，色拉寺5500人，哲蚌寺7700人。至于拉萨的贫民乞丐人数，那就无从查考了。

如今，噶厦提供的三大寺喇嘛人数，都化零为整，把原来后面的百位数上升到了千位数，于是分别成了4000、6000、8000。但是相差不多，也许是目前三大寺的人数已经超编了。然而，统计的拉萨贫民乞丐人数肯定偏少，它与摆在面前的那种悲惨的现实情景不符。因此，我们为贫民乞丐准备了800人的布施证。

噶厦对中央向贫民乞丐发布施害怕得要死，但又说不出口。在布施的前两天，噶厦就派人四处活动，威胁贫民乞丐不准去领取布施，造谣说这是共产党的阴谋，接受了共产党的布施要入地狱。我们也担心发布施时会有人捣乱，会场秩序会发生混乱甚至会出点乱子。

可是，完全出乎意外。这天一大早，我到部队营房前发布施的广场看望，只见三三两两，一群一群，衣服破烂、骨瘦如柴、蓬头垢面的人们，扶老携幼，络绎不绝地走向广场。这些人群中，有被牵着拉着的瞎子，有拄拐杖的瘸子，还有爬着来的残废者。

在广场上，我看到他们来到这里就席地而坐静候布施。一会儿功夫，这个平日空荡荡的广场，聚集了黑鸦鸦一大群人。可以说，把拉萨社会中最低层的受尽压迫和摧残的人们基本集中起来了。

这时，我们眼前不禁浮现平日所见的另一幅悲惨的景象：

在拉萨的街头巷尾，在郊区，在一些草地上，在布达拉富的山角下，一个个肮脏破烂的帐篷，一个个碎石片堆成的穴窟，里面女曲着成百上千象鬼一样的人，还有许多人，连这样的栖身之所也没有，夜间就露宿在冷风凄雨里过夜。

在拉萨有名的八角街上，在各条巷子里，布满着跪在地上、或在地上爬的人们。他们不住地哀号着，呼喊着，向着行人乞讨，这里面，有被砍去双脚的人，有被削掉膝盖骨的人，有被挖去双眼的人，有被剁去双手的人。最奇怪的是在这些乞丐中间，竟还有脖颈上戴着一个象方形桌面那样又大又厚的枷锁和铁镣的&ldo;犯人&rdo;。这些人既是乞丐，又是服刑的罪犯。啊！这是一个乞丐的集市，也是西藏惨酷野蛮的刑罚大展览！

我感到象是陷进了一个最悲惨的世界中，无数凄苦可怜的人，都在向我伸手、哀号、哭诉，我喘不过气来了……。

突然，会场上响起了一个非常高昂响亮的声音：

&ldo;藏族同胞们！今天，我代表中央人民政府，代表毛主席，给你们发布施。……&rdo;

张经武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台子上讲话了。接着，他更为激动地提高了嗓音：

&ldo;毛主席，中央人民政府，对你们这种处境非常伤心！非常关怀！……&rdo;

千百双可怜的眼睛望着台上，人群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是世界屋脊上罕见的掌声，这里过去既不开大会，更没有鼓掌的，只有最近一个多月来，在我们部队的大会上，在国庆节那天的大会上，这里才出现了掌声。

上千双眼睛望着讲台，广场上鸦雀无声。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张经武继续在讲话：

&ldo;这点钱只能暂时救济一下，不能根本解决你们的生活问题，你们只有参加生产劳动，才能有饭吃。今天西藏和平解放以后会有好的日子。&rdo;

讲话很简短，但是这时也只能讲这一点！

讲话结束，开始发布施。先给每人发布施证，然后他们拿着布施证，排队领钱。大家排队徐行，安静而有秩序。领钱时都恭恭敬敬，捧起双手。

每个人领到藏银五两，也就是一把西藏铜币。领到钱后，个个都笑容满面，把钱藏在怀里，许多人擦着感激的泪水。也有许多人不住地东张西望，好象害怕被人看见似的。

我没有看到那些被砍去手足、身带刑具的人前来领取布施，也许他们不敢来，或者不能来了。他们连领取布施的权利也失掉了，或者根本失去了前来领取布施的能力。

布施的结果，不仅800张布施证全部发完，而且又给700多无证的人发放了布施，成倍地超过了噶厦为我们提供的500人的数字。

噶厦为什么提供这样少的人数呢？显然是害怕我们在群众中的影响，因此千方百计地限制我们同广大劳苦人民的接触。也许是由于贫民乞丐太多，连噶厦也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了，他们也根本不去关心究竟有多少这样的人。

几天来，张经武也在三大寺进行了布施。布施的结果是：甘丹寺只有3000人，色拉寺只有4700人，哲蚌寺只有6000零几人，都比噶厦开的数字少得多。这又怎么解释呢？我想这是因为给喇嘛发布施向来是宗教惯例，不管那方面的人都可以向僧众进行施舍，而且多多益善，况且他们在寺庙里有着一套严格的教规和宗教上的灌输。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也是有影响的，但他们并不太耽心这一点。

但是，不管怎么着，这天对贫民乞丐的布施，却使噶厦大大失望了。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布施完了，这些可怜的人群刚刚走出会场，我就看到在几个十字路口，有10多个鬼鬼祟祟、头上戴着黄色小平顶圆帽象顶着一个个黄碗似的官家狗腿子，拦住了这些人群，气势汹汹地向他们勒索手中的钱，这些可怜的人，又不得不胆怯地、恭顺地把刚领到的钱全部交出，然后，那些戴小圆顶黄帽的再分给他们每人两个铜板。最后，他们又无限悲哀地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