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越来越乱了。”许应摇了摇头。
前方便是一道宽大的山涧,水流潺潺,约有三四丈宽,水至清,可以看到河底。现在是旱季,倘若到了雨季,山洪便会从上游席卷而下,山涧就会变得极为危险。
蚖七去山涧另一边捕猎,许应则脱得精光,跳入山涧,洗去身上的血污,又把衣裳洗了洗。
过了不久,他穿上湿漉漉的衣裳,催动气血,浑身热气腾腾,不过多时,便将衣服蒸干。
突然蚖七的惊叫声传来,许应连忙跑过去,只见山林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砸得折断的树木,山林中还有腾腾热气传来,越往前走越热。
许应又往前走了数十步,只见前方的树木完全倒伏下来,树木折向同一个方向!
而在倒伏的树木中间,一口一人多高的大铜钟漂浮在那里,离地两尺,钟壁上各种奇异纹理时而亮起,时而熄灭,明灭不定。
伴随着纹理的幻明幻灭,大铜钟也是起伏不定。
更为古怪的是,这口钟漂浮起来时,会缓缓的变大一圈,落下时,又慢慢的缩小很多!
它像是在呼吸。
但是在钟壁上,有一个很深的手掌印记,深达三寸有余,几乎将这口钟一掌打穿!
从手掌和指节来看,这是一个女子的手掌,很是秀气。
许应不由想起昨晚的那个棺中女鬼,心道:“从手掌印记来看,可能是漂亮女鬼打出的印记。”
这个手掌印记四周,各种奇异纹理交织,时而纹理迸发,时而崩溃破灭,似乎手掌印记中蕴藏着恐怖的力量,正在破坏大铜钟的内部构造。
更为奇特的是,许应竟然觉得大铜钟正在用一种奇异的呼吸吐纳法门,激发自身潜能,与手掌印记中的恐怖力量相对抗!
它在自我疗伤!
不远处,蛇妖蚖七咬着一只十来斤的黑野猪,那黑猪已经中毒死了,还有一只黑野猪被他压在身下,却还活着。
一蛇一猪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这口大铜钟。
“这口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它被卷入阴间。涧山的那个缺口,难道是它撞出来的?”
许应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远远地伸出手来,低声道,“它受伤了吗?”
蛇妖蚖七焦急万分,压低嗓音,叫道:“别乱来!会死人的!”
许应大着胆子,一点一点往前蹭。
蛇妖蚖七叫道:“许应,快回来!你还没有给老蒋家留个种,你死了,老蒋家就绝后了!”
许应手掌渐渐靠近大铜钟。
突然,大铜钟顿住,不再上下起伏,也不再忽大忽小。
蛇妖蚖七惊叫一声,屏住呼吸。许应也只觉这口大钟仿佛长着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打算做什么。
四周的空气温度一下提升了许多,倒伏的树木被烤得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不断炸裂。
许应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大铜钟又自上下起伏,忽大忽小,专心致志的对付钟壁上的掌印。显然,这口钟认为许应没有什么威胁力。
许应只觉四周的空气温度也变低很多,悄悄向前挪了一步,手掌继续向前伸出。
大铜钟又停了下来,许应僵住。
蛇妖蚖七和那黑野猪,心脏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大铜钟继续上下起伏,呼吸吐纳,许应手掌轻轻落在钟壁上,摸了摸,露出满足的笑容。
蛇妖蚖七小声叫道:“你冒着被大钟敲死的危险,就为了摸它一把?”
许应笑道:“昨天晚上我们靠它才在奈河改道中存活下来,它受伤了,我们当然要摸一摸安慰安慰它。我家的猫狗,都是这样抚摸,就会冷静下来。”
蛇妖蚖七竟然觉得他这话有几分歪理,然而就在许应转头的一瞬,突然当的一声大响,那口大铜钟从空中落下,砸在地上!
许应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只见大铜钟的钟壁抖动不休,钟壁上的纹理也是一片紊乱,跳来跳去,时不时抽搐一下。
这情形,像极了重伤垂死的人!
“快点回来!”
蛇妖蚖七尖着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叫道,“它要死了!待会爆开,炸得你满头满脸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