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呀,你可算醒了,我这就去叫白先生来。&rdo;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说着蹩脚的中文,端进来一盆清水,见她张开眼睛,兴奋地跑了出去。
白先生?
柯七律用力晃了两下脑袋,记忆混混沌沌地涌来。
她记得自己应该站在一座矮崖边,好像是打算观察周围的地形,有人却在这个时候朝自己开了一枪,然后……
她连忙低头察看自己的伤口,却发现身上并没有中枪后应该存在的伤痕,只有胸口偏左的地方隐隐作痛。她有些疑惑,挣扎着坐直身子,慢吞吞地朝床边挪动之时,房间门被人缓缓推开。
&ldo;醒了?&rdo;
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柯七律被吸引,抬起头看过去,那张脸孔令她瞬间回想起不堪的记忆。
&ldo;你就是白先生?&rdo;她的目光带着好奇,嘶哑着声音问,&ldo;我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在这里?&rdo;
白桑愣了一下,眉宇微蹙,定定地打量着她,心里在飞速推断她究竟是在询问,还是在演戏。
&ldo;什么都记不起来吗?&rdo;他踱步过去,在床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ldo;我是谁?&rdo;
柯七律凝目思索,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ldo;我不记得了。我们认识吗?&rdo;
白桑脸上划过一瞬讶异,很快便轻笑了声:&ldo;不用再装了,你什么都记得。你并没有中枪,是这个东西救了你一命。&rdo;说着,他将一枚严重变形的铜钱丢到她面前,&ldo;如果不是它,你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rdo;
柯七律似懂非懂地拾起铜钱,用手轻轻摩挲着,低垂的眼眸里复杂纠缠,而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那眼睛干净得一碧如洗,毫无杂质。
&ldo;我真的记不起来了。我只知道,你好像叫白桑,对吗?我的名字是柯七律,是个医生,再多的就真记不得了。&rdo;她说完,主动拉过他的手,没什么留恋地将铜钱还了回去,&ldo;我们应该很熟吧?那可不可以拜托你,多告诉我一些事情,我会感谢你的。&rdo;
白桑眉心紧锁,定定地看着手心里安静躺着的铜钱,如果她真的记得,是绝不会主动触碰他的。
她厌恶他,白桑比任何人都清楚。
然而他到底不是个轻易就会上当受骗的人,沉默着同柯七律对视,企图从她的脸上瞧出些端倪,但结果令他十分失望。她的表情很平静,眼神单纯毫无破绽。
白桑仍是不信。
&ldo;你怀孕了。&rdo;他淡淡地说,&ldo;不过就在三天前的晚上,你的孩子流产了。&rdo;
轰的声,有什么东西在柯七律脑中炸裂,她浑身紧绷,几乎就要忍不住尖叫出来,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巨大的痛苦被压抑在内心最深之处,眼底险些涌出的泪一次次被逼咽回,她仍是那副平静淡漠的表情,仍是那双干净至纯的眼眸。
&ldo;原来我怀孕了?但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是这样,那忘记可能更好吧。&rdo;
她有些悲伤地低下头,但仅仅是悲伤,而不是痛失爱子的颓丧。